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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槐树林

2017-07-04  本文已影响43人  心若在梦犹在

        现在我愈来愈怀念家乡的槐树林了。

        我的家乡紧邻黄河故道,出村就到了黄河边,所以叫临黄村。记得小时候,村外有许多槐树,在那时,田间、地头,只要不种庄稼,能栽树的地方,人们都栽上了树,有槐树、柳树、杨树、泡桐等。槐树在农村是被用作硬料的,做家具时必不可少,桌腿、柜腿、横橧往往用它做成。因此,庄稼人给闺女做嫁妆,给儿子娶媳妇,自己家里的桌椅板凳,都要用到槐树,所以房前屋后也都栽种了槐树。

        在村西就有一片槐树林。林子不大,有五亩地大小,由于靠近河边,呈东北高西南低的走势。槐树在农村又叫洋槐、刺槐,属于豆科的一种木本植物,嫩枝上布满了尖刺,树高可达十米,卵圆形复叶对称的排列在总叶柄上,微风吹过,飒飒作响。

        每到春天,三四月份的时候,槐树刚刚发芽。这时候有一种美味叫洋槐头,黄绿色的叶芽似展未展,嫩嫩的,采下来,用开水汆一下,沥干水分,洒上刚炒好的芝麻盐,滴几滴麻油,吃到口中,齿颊留香,让人不忍停箸。现在想起,仍能勾起我的食欲。可惜洋槐头可食用的时间太短,很快就老了,不再能食用,于是我们便又盼望着槐花了。

        到了五月底六月初,槐花开了,一串串洁白的槐花挂在树上,整棵树像披上了白纱,远远的就能闻到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成群的蜜蜂在槐花间飞舞,嗡嗡声不绝于耳。人们在竹竿的一端绑上镰刀,勾下小的槐树枝,然后把槐花捋下。还有的孩子,爬树的技巧高超,不惧槐树有刺,噌噌几下,便爬到树上,寻一条较粗的树枝,坐在上面,折断较细的花枝扔下,大人一面叮嘱孩子要小心,一面在下面捋槐花。槐树林里欢声笑语,互相询问着槐花的吃法。中午,家家便吃上了槐花饭。母亲常做的槐花饭是蒸槐花和煎槐花。把槐花清洗干净,沥水后洒上面粉,拌匀,这一步很关键,因为面粉多了,太干,吃起来噎人,面粉少了,蒸好后会太黏,影响口感,而母亲总能把握的很好,把拌好的槐花上锅蒸十分钟即可。把辣椒、蒜瓣切碎,浇上麻油、酱油、味精,做成调料,拌在蒸好的槐花饭里,每次我都胃口大开,吃到腹胀为止。如果是煎槐花,就要把槐花和面粉一起加水,加入盐、五香粉等佐料,和成面团,把面团拍成半指厚的面饼,放在油锅内煎成两面金黄,也是人间美味。

        槐花的花期约有二十天,到六月中旬时,槐花便谢了。在槐树林里,地上铺满了洁白的槐花,不时有槐花随风飘落,在树林里走一走,头上、肩上落满了槐花,用落英缤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时,我常常要拿一把笤帚,和哥哥、姐姐一起来扫槐花,一会功夫,便能扫一堆,当然,扫槐花要趁早,否则去晚了,槐花就被早起的人扫光了。这些凋谢的槐花储藏起来,到冬季的时候可用来喂羊。

        夏天的时候,槐树林是我们乘凉、嬉戏的好去处。由于临近黄河,每天中午,我们一群小伙伴,便在树林里脱的赤条条,下到黄河里去游泳。我的泳技平常,也能在河里游两个来回,我们常玩的游戏,是钻到水中,看谁憋气的时间长,现在想来倒觉得很危险,可当时谁也没在意。还有一个常玩的游戏是打水仗,但我们是潜入水底,挖出淤泥,扔到对方的头上、脸上,往往上岸后,头发里还有淤泥,成为家长发现我们玩水的证据。上岸后我们会在槐树林里休息一会,等到身上、头发干了后再回家。到了晚上,槐树林是乘凉之处,大人坐在树下聊天,孩子们在树间捉迷藏。那时的夏夜,天空中繁星闪烁,我们常常仰望星空,指指点点,这儿是天河,这是牛郎星,那是织女星,这几颗是北斗星,那边几颗是金牛星,如果突然发现了流星,孩子们会欢呼起来,争论着是谁先看到的。在夏夜槐树林里,萤火虫是必不可少的,三三两两,飞来飞去,我们常常要抓一些放在玻璃瓶里,当然只是为了玩耍,不是为了读书。每当夏季暴雨过后,有一种知了猴便钻出地面,爬到树上,蜕皮为蝉,整日在树上高唱。到了黄昏,我们便到槐树林里抓知了猴,如果能有一个手电筒,一定会被小伙伴羡慕。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一棵树一棵树地摸,所以我们把这一活动叫摸知了猴。摸来的知了猴,清洗干净,掐去腿脚,用盐腌上,次日清晨,家里烙饼时,在鏊子上炕熟,卷在家乡特有的烙膜里,真是人间至美,非现在饭店里的油炸知了猴能比。

      到了秋天,一场秋风过后,槐叶似乎在一夜间变黄了。整片林子,像披上了金色的纱绸,每一阵风吹过,薄薄的槐叶纷纷落下,似蝴蝶翻飞。只要两天,地上便落满了槐叶,郁达夫曾这样描述槐叶: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的满地。

        秋去冬来,一场冬雪过后,槐树林银装素裹,每一个枝条上都落满了洁白的雪花,只有枝条的下半部是颜色稍深,像水墨画一般。太阳出来后,阳光耀眼,枝条上的雪花融化,很快又结成冰,亮晶晶的,像进入晶莹的童话世界。

        岁月变换,斗转星移,人口剧增,家乡的槐树林逐渐消失了。要想吃到槐花,只有到市场上去购买,再也找不到采槐花的感受了,使得我愈来愈怀念家乡的槐树林了。1954年,有诗坛常青树之称的台湾诗人纪弦离开大陆故土六年,思乡之情与日剧增。一次翻检旧书,一片夹在书中的槐叶赫然映入眼帘,诗人的感情掀起了波澜,他写道:

蝉翼般∕轻轻滑落的∕槐树叶

细看时,还粘着些∕故国的∕泥土啊。

故国哟,啊啊,要到何年∕何月∕何日

才能∕让我∕回到∕你的怀抱里

去享受∕一个∕世界上最愉快的

飘着∕淡淡的∕槐花香的∕季节?……

        是啊!何时才能去享受一个飘着淡淡槐花香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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