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年记事】第四章 小胖肖然

一

我出生的时候足八斤。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胖的原因吧，因为这一身的肉，我没少替他们操心。肉多了，走路，跑步都费劲。

吃的东西也多，为什么？我得养着这一身的肥肉啊！

二

苏西年那时候突然出现在我们哥儿几个面前的时候，一头细软的短发，眼睛很有神采，性格张扬，像极了一只有着锋利的爪子的小猫，每次看到她我总能想起奶奶家那只白色的小猫。

所以我是支持苏西年加入我们的，棒棒糖嘛，只是个台阶而已，下了就一切顺利。

三

二珂，打小儿我就和二珂混在一起。

因为身上的一身肉，尤其是在幼儿园，经常会被捉弄，取笑。但二珂始终没有，甚至会在我被冷落之后，跑过来静静地握住我的手。江城宇也是被二珂影响着，才开始慢慢和我熟络起来。

二珂家和我家住在楼上楼下，有一次在楼道里遇见了，他拿着一大袋子的好吃的站在窗前，问我，“吃吗？”

从那之后，我们就是好朋友！铁哥们儿！

四

人人都说我傻，说我笨。

尤其是苏西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说你都和二珂住在一个楼里面，都不知道他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时候脸上会有伤，要你何用？！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知道，我不能说。

因为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每次听到二珂在楼上哭，用猫眼儿看到二珂被陌生的男女拉着走，我都痛恨自己的弱小，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了我的铁哥们儿，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当二珂很认真的很诚恳地和我说，让我帮他保守这个秘密的时候，当他说，不告诉江城宇他们这件事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之后，我发现了我的价值，那就是帮他保守秘密。

再以后无论他们仨怎么问，我都不说话，只摇头。

五

再后来，小升初的时候，我被爸妈送进了夏令营学习初中的知识，等一个痛苦难捱的暑假过去之后再回来，二珂就消失不见了。

我兴高采烈地跑到二珂家敲门，想找他出去玩。敲了好久都没有回应，后来，最后的见证者苏西年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讲到了二珂到底是姓乔还是姓杨的事情。

我猛地跳了起来，失控地大声喊着，“就是你！就是你！让你回家你不回家！他的秘密瞒不住了，他当然不会回来了！你把二珂还给我，把二珂还给我！！”

苏西年那个时候吓得脸惨白惨白的。苏锦秋和江城宇一脸紧张地横在我们之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起来了。

六

“小胖，这件事不能怨西年啊。”江城宇说道，“如果当时换了你，你也会留下来保护二珂的不是吗？谁会抛下他自己跑呢？”

苏锦秋欲言又止，作为苏西年的哥哥，他实在没有说话的立场。

我没有说话，没有赞同，没有反对，负气跑走了。

七

后来我们不约而同地没有再提这件事，每天下课了，或者赶上放假了，就跑出去到处找二珂，我们觉得这些同龄人会来的地方，K，M，S... 二珂也一定会来，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遇见。

我们还去了警察局，想让他们帮忙找找二珂的联系方式，可是我们连二珂现在姓什么都不知道，被他们轰出去了无数次。

再后来，西年就越来越像二珂，二珂的行为方式，二珂的举止，二珂的笑，二珂...

我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所以我拼命地学习，和爸妈达成协议，省下的时间就去学散打，跆拳道。这样一天一天的瘦下来了，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模样。

八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看到苏西年就觉得恶心，我不想看到一个模仿版的二珂，我想要我真正的好兄弟二珂回来。

可是，西年越来越像二珂，反倒，让人开始心疼。

西年17岁生日那年，我们四个人喝了很多酒，我拉着西年的手说，西年，做回你自己吧，不要做二珂，你这样，让人心疼。

西年笑了，她那黑色细软的短发早就长得很长很长，一直到腰，衬着她透着红晕的白皙的脸，笑的凉薄散漫，我也不想啊肖然，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把二珂从身体里拿出去？

九

那一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姑娘，她叫艾铭铭，她瘦瘦小小的，性格却很张扬，眼睛很有神采，一头细软的短发，和她在一起，我突然觉得生活有了意义，我开始为了她打架，旷课。

原本好好的成绩开始下滑，老师找了家长，然后爸妈狠狠地训了我一顿。

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明明艾铭铭不喜欢我，大抵，她只是无聊生活中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吧，只不过是她恰好出现了，恰好我抓住了罢了。

我所在意的，始终不是她。

十

江城宇很生气，说好的要一起去二中，你现在这样的成绩，还怎么去？

我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手下写卷子的速度却没有慢，放心吧，我一定能考进去的。

你小子长点儿心吧。江城宇这么说着，很快挂了电话。

十一

天不遂人愿，差了两分。

三中就三中吧，二中三中也挺近的。你俩称霸二中，三中就归我了。坐在空调凉意极惬意的饮品店里，我这么和西年还有江城宇说。

彼时锦秋哥已经是准高三了，正在奋战高考。

江城宇手里一台厚厚的笔记本电脑，我和西年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他就在边上啪啦啪啦地打字。

大作家江城宇。西年调侃地和我小声说着。眼神空空，笑容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