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

      寒冬的早上，上班的人们忙着工作。小区儿童乐园充满孩子的嬉戏声，大妈大爷们一边晒太阳，一边含饴弄孙，一老一少两代人悠闲自得，多么幸福的家园。

      “这孩子多可爱呀！等孩子喝完奶，你就把空瓶子就给我吧？”一位背有点驼，七十来岁的老妇微笑着询问喂孩子喝着乳酸奶的阿姨。老妇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儿乱，穿着灰色的棉袄，整齐干净，眼睛炯炯有神，眉目清秀的脸上布满皱纹。她干巴巴的手拿着捡来的废品，左手拿着块厚大的纸皮，右手拎着装着瓶瓶罐罐的大袋子。看着她，似乎闻到一种垃圾散发出的味道。喂孙儿的阿姨虽上了年纪，但穿着时髦，打扮得体，一股香气逸在两人隔着的空气间。她闻声而望，向老妇投来鄙视的眼光，爱理不理地说。“待会喝完先吧！”她有着城市生活的优越感，对眼前的老妇打心底里瞧不起。说完，她推着孩子远离老妇，向正在那玩滑滑梯的人群走去。

        老妇有点木讷，不知趣地跟着走去。那儿带孩子的姥爷们跟时髦姨互相认识熟悉的。突然，有位大爷问阿姨：“捡废品的人跟着你来了，有废品卖吗？”“最近，她常在小区捡废品的，不是收废品的。”在旁的一位大妈搭讪道。“看她的样子哪里有钱收购废品！”时髦姨嘲笑的语气说着，让这所有带孩子的人都齐刷刷地投向过来，全身打量着老妇，犹如在质疑她说的话。

      冬阳下的老妇看着身旁的孩子，微笑着，毫不在乎的神情，没有半点儿尴尬。她或许听不懂这群本地人说的家乡话，或许觉得自食其力，不丢脸。

        这时，时髦姨的孩子喝完乳酸奶 ，老妇刚想从她手上接那瓶子，她却把瓶子扔到另一边。旁边的胖大妈责怪的语气说：“你干嘛不直接给她呀？”“怕弄脏我的手嘛？你见她的窘样子！”时髦姨说。老妇默默走过去，弯下腰，先放下纸皮，再用力把瓶子踩踏变成扁平一片，捡起来，然后放进进袋里。那胖大妈拖着孙儿走向老妇，说：“大姐，我家里有一堆纸皮和好几件旧衣服，你需要就跟我回家里拿吧！”老妇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好的，你真有爱心！”

  星期天一大早，不畏严寒的老妇依然在小区兜兜转转捡垃圾。时髦姨和媳妇推着孩子在儿童乐园那儿。老妇在那儿旁的垃圾桶里瞧见有几个瓶子，马上伸手捡。这时候，一位身材高大，一表人才，戴着眼镜，成熟稳重的男人朝老妇跑来。他走近老妇，连忙帮她拿着那袋瓶瓶罐罐，说：“妈，你别这样操劳了，天气寒冷，你歇歇吧！你刚才忘记跟我说要把那些钱和衣？”于是，老妇粗糙的手慢慢地摸进衣服的口袋，找到那本小本子递给斯文的男人。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微笑着说：“妈，不累！你看看吧，上星期寄的人已圈住了，你寄给没圈的孩子吧。”老妇说着，冻僵的手在衣角处挪出一张带体温的银行卡，继续说：“这是我的工资卡，把钱拿出来寄往……”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对话，时髦姨跟媳妇全程参与，她的媳妇走过去跟老妇的儿子打招呼说：“沈总，您也搬过来这儿住了，怎么不叫我们给您庆祝一下呢？”“小涵，客气了！别张扬！”……

        一番话，时髦姨听得毛骨悚然，脸如土色，“他是你们公司的老总？不是吧？不像，不像？……”她语无伦次地说。“怎了啦？妈，你没事吧？这的确是我跟志恒所在公司的沈总呀，他为人处世低调！”媳妇上前搀扶着她说。她挣脱媳妇的手，跑到老妇儿子身旁，一边伸手跟他握手，一边点头哈腰，说：“沈总，您好！您好！您和您母亲真有爱心！我们是邻居，常到我家做客呀！我差点儿忘了，我家里有旧衣服，现在跟我一起去拿吧……”老妇的儿子听得莫名其妙，惊讶地望着时髦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