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大宗师·毒王篇（48）
王九青在外界没有相处长久的朋友，平时唯一可以沟通的就是李靳和小六子。虽然，这两人相比之下，九青和李靳认识的更久，交情也更深，但毕竟算是长辈，而有些问题是很难向长辈开口的，即使厚脸皮如王九青也不行。所以，向小六子打听就成了王九青唯一的选择。
这日，王九青早早的从正阳医馆回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到阁楼，而是悄声悄气来到了热火朝天的厨房，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因为此时正值厨房为全府上下准备晚饭，所有人都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厨房里，蒸汽和油烟几乎充满整个空间，汗液混杂着香辛料的味道，锅碗瓢盆在磕碰之间发出劳动时特有的嘈杂声音，带着明快的节奏，衬着劳动者们的插科打诨，俨然就是一首诠释生活的歌曲。
九青正准备轻轻的给厨房门欠开一条缝隙，以便于观察内里的情况。正在这时，还在从细小破孔之中冒着烟的破旧门扉却砰地一声敞开了，从弥漫的蒸汽中走出一个人，好像此人穿透了一层浮空的纸浆。在这人走出房门丈余，王九青才看清了这人挣脱了蒸汽的脸，这是一名负责水案的年轻家丁，并不是九青要找的小六子。
既然门已经开了，九青便闪进了雾蒙蒙的厨房。虽然他知道此时正是忙碌异常的时候，可他还是无法战胜内心中的强烈好奇，他想知道，想知道更多关于那个姑娘的事情。沉浸在温热的蒸汽中，仿佛置身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王九青费力的寻觅着小六子的身影，他摸索着前进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然而白蒙蒙的水雾好像也迷茫了王九青的心智，聪明绝顶的他直到抓住了两个切开的白菜，才想起来可以从那“歌声”中辨别寻找小六子的位置。
小六子的声音不难辨认，开心爽朗的“歌声”里俨然住着一个纯净的大孩子。小六子和王九青很像，他们都在一个狭小的社交圈子里长大，周围的人都很亲切和蔼，相对于人情世故他们的生活更多的靠近自然，多以小六子的声音好像天然能和王九青形成一种亲近。当王九青的头脑清醒后，他便轻而易举的锁定了小六子的方位、距离。
年少的人好像很少有人知道遇事冷静下来的意义，直到经过岁月的磨砺，万般的困苦之后，他们才能真正理解人生中众多的道理。即便聪明如王九青也不能越过必须经历的苦难，而直面生活的真谛。当然不懂得这个道理会让年青王九青在日后遭受更大的考验，不过不管经受多大的灾难，对于九青的成长都将是不可替代的宝贵财富。
不过那都将是后话，现在摆在九青与小六子眼前的就只有水汽中若隐若现的案板、桌子、灶台、水缸和一些凌乱摆放的瓶瓶罐罐。好在王九青记忆力惊人，他在厨房闲置的时候来过一两回，便清楚的记住了厨房陈设的每一个细节。当然，有些物品很可能会有移动，不过大致上不会有太多的变化。在王九青的记忆中进入厨房门之后是面缸、米缸、水缸以及厨具夹着的小径，过了米缸之后会有一个岔道，那是因为巨大的案板和桌子矗立在厨房的正中央，刚才九青摸到的白菜应该就是案板上的物件之一。在岔道右转，走过案板的尽头，便是蒸汽的源头——蒸笼。蒸笼的旁边就是灶台，小六子的位置就在那里。
王九青，来到灶台的附近，便依稀的看见小六子宽阔的后背，那是常年干重体力活的体格，然而欢快的“歌声”让人察觉不到这身体里有丝毫的疲累，有的只是简单的快乐和简单的希望。
九青拍了拍小六子的后背，不得不在嘈杂中大声朝对方说道：“小六子，我要问你点事情！”
“谁啊？”小六子回过头，一边伸头一边躲避着雾气好能看清来人的身份，仿佛一名战士在战场上躲避着敌人刺来的利剑，“哦，是少爷啊，”——“少爷”是小六子现在对王九青的称呼，“你刚才说什么？”
厨房虽然不是很大，但火热中的声音却像这雾气一般，满溢浓烈。
“我要问你一点事情，跟我出来一下！”王九青大声的重复。
“不行啊，少爷。这锅菜马上就出过了！而且现在离不开人，还有好几个菜要做呢！什么事儿啊？一会儿再说不行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那不行就在这说吧！”
王九青看了看周围的白茫茫，又想了想小六子如果不能按时做好饭虽不至于受到责罚，但毕竟挂不住脸面，所以只好在厨房里询问小六子。
不过，到了张口的裉节上，王九青又回到扭捏的状态。他先是靠近小六子，然后又尽量压低声音问了小六子一句。
但王九青这句话，宛如一颗渺小的沙粒被吹进了无边际的汪洋一般，根本没有引起小六子的听觉上的反应。无奈，王九青只好凑得更进，又提高了一些嗓门，说道：“你见没见过一个姑娘，是个丫鬟，叫真儿？”王九青怕小六子没听过锦荣府，所以决定从真儿这找突破口。
“真儿......真儿？”小六子一边炒着菜，一边回想着嘴边念叨的名字，“啊，我想起来了！”小六子突然转身，手里的铲子扫向了王九青。
九青虽然看不清，可他听到了铲子划过空气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向后一退，才将将躲过小六子的“攻击”。这些都发生在小六子看不到的蒸汽里，所以他全然不知的接着说道：“我想起来了，少爷。她和小藉认识，我去找小藉的时候听小藉喊过她‘真儿’，少爷，你也认识她？”
“算是吧。”
“她可凶着呢！”
“恩，这点我承认。”听小六子的口气，王九青认定他不可能比自己更熟悉真儿侍奉的那个姑娘，所以就转过话题问道，“那小藉和她很熟吗？”
“可能吧。在你住进阁楼之前，她经常陪着她们家小姐到阁楼里和我们家小姐小聚。”
“她们家小姐叫什么？”
“我不太清楚，也没问过，只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