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锈了,还能再打开吗?
阿楠,你有记恨过父母吗?
看到朋友的这个问题,我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知道她又难受了,应该是跟家里刚通过电话。
“她”叫小丽,是个出生在九零年代的姑娘,生长在农村,在家排行老二。
在那个充满重男轻女观念的家族里,没有男孩是无论无何也不可以的。
于是第一个孩子...女孩,第二个...女孩,第三个...仍然是...女孩,第四个……终于……男孩降生了。
家里本来是有四个孩子的,但由于计划生育抓的紧,父母不得已把第三个孩子(女孩)送到了亲戚家去扶养。
她永远都记得那时计划生育的人来挨家挨户核实人口时到处躲藏的慌张感,那种急促的喘息声,心跳声,言犹在耳。
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躲躲藏藏,为什么要如此害怕。在自己未能掌握命运前,周遭一切对她来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她上学以后,用尽努力学习,使成绩一直稳居前三,为的是过年那贴满整面墙的奖状,班主任家长通知书上的缪缪赞语,父母的欣慰。
但好像她所有的努力都轻于鸿毛,父母所有的期望是儿子能学有所成,但……
记得有一年,年长的姐姐初中要毕业了,在中考时几分之差与重点高中擦肩而过,姐姐希望再复读一年,但父母给的机会只有一次。
小丽永远也忘不了姐姐那哀求的眼神,父母决绝的态度。从那以后她给自己的心里上了把锁,然后慢慢的生了锈。
后来姐姐参加了工作,同时也到了小丽该中考的时候。
不那么巧,她的分数也让她与重点高中擦肩而过,在准备接受父母的建议去上技校时,又那么巧,中考分数线降了10分,她被录取了,在招生报道的最后一天,通知书送到了家里。
她也在哀求,哀求父母可以改变主意,让她去上学,但是下面还有个弟弟,她被要求把上学的机会留给弟弟,她不甘。
于是姐姐也来求情,邻居也来说情,终于父母辗转反侧妥协了。
上了高中,她以为是件高兴的事儿。但是面对学校多种多样的学杂费,她要一次次的面对家人的质问,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这个高中给家里带来了负担,于是就有了妈妈说的那句话“你知道你上这个学,给家里带来多大负担吗?爸爸都不喜欢你了。”
从那以后,除了学费,她不再向家里伸手要学杂费,而且生活费也减了半。
学校扩建,新盖了食堂,她利用业余时间去新建食堂兼职打下手,这样不仅伙食问题解决了,而且可以赚点小费。
但这一切父母都不知道,而且也没有察觉。因为他们很少去学校看她。
高中三年她过的不快乐,也不爱说话,青涩的年纪里,同桌都早恋了,但对她来说那是奢侈。
毕业时,她再一次与理想大学擦肩而过,这一次老天没有眷顾她,而她也没再奢求什么,默默的一个人去了他乡,在那里她认识了新朋友,新同事。
只是很少跟家里人联系,后来通过自己努力,读取了夜大,弥补了自己学历上的缺陷。
职场上有些大门朝她敞开,有些大门于她紧闭,但她一直从未停下努力。
某一天,她的电话想了,是个陌生号,电话那头传开“丽丽,我是妈妈,我们想你了,哪天回来看看吧”
她哭了,挂断了电话,于是就有了第一句话“阿楠,你记恨过父母吗?”
我想她没有,不然她不会质疑。她只是有诸多的不理解,随着自己在社会上的闯荡,她也越来越能明白当时父母的身不由己。
转眼间父母对她也不再那么尖锐,而她也觉得父母老了。
时光太快,快的让人忘记了恨,忘记了不快,只想着最后能温柔以待。
原来她不恨,只是太想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