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只是老了

早上被身边的电话叫醒，老公接通电话，是婆婆的声音。

焦急无比，说公公老毛病又犯了，头晕得厉害，上吐下泻的。

老公说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老公给哥哥打了电话，问“你今天上班么？”

“上班”那头答道，老公挂断了电话。

其实偶尔也是会有怨言的。哥哥家住在父母相邻的小区，可是每次父母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这个隔了半小时车程的小儿子。

每次都是。

昨天也是同样的情况，空调不知道怎么调成加热模式，又全是英文，于是微信里又是视频又是画图说了好久，我十分忍不住，但问道，打个电话让哥哥或者大孙子来看一下也没关系的吧。他们也是懂英文的，毕竟那边近啊，我们这边这么远，电话指挥来指挥去的，搞半天还搞不好。

“谁知道呢，”老公的声音有点郁闷。

12点多的时候，听到老公开门进来 ，我迎出去，问道，“怎么样？”

“要住院！”老公一边说一边拿出包。

“医院要有人陪护，进去不能随意出来，医生说少则一周，多则二周，我现在马上收拾好衣物赶过去，等下你送我一下。”

我愣了一晌，又心疼又好笑，想着可怜的人啊，这么早，春节假期就算结束了。但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只是又追问道，“爸爸很严重么？”

“血糖太高，到医院的时候，吐了一场，说好多了。医生说如果是天旋地转还好，如果是左右晕，就有可能性是中风的前兆！”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晕还有不同种，于是纳闷道，”晕还有种类的么？还分天旋地转和左右晕？左右晕又是什么东西？”想想又焦虑了，“天啦，如果是中风，可是麻烦大了，你说这生活不能自理了，天天要有人侍候，妈妈年纪那么大，给爸爸翻个身都难。 我们又要上班，这这这，就要请护工，现在护工好难请，而且好大一笔钱，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我吐槽了一堆，他一直没有说话，只顾将内衣袜子毛巾往包里塞，然后我又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爸爸是什么晕？”

“左右晕！”

“啊！”我呆在原地，又忍不住发脾气，“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一直在念一直在念，你居然也忍得住！”

他看了我一眼，居然忍不住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

“你还笑？还笑？还笑得这么开心。那爸爸应该不严重了！”

他笑着说：“医生说，单纯只是血糖高，不是中风的症状的话，会是发病时来势汹汹，看起来很吓人，其实没有什么事情。但如果虽中风的话，会是开始有左右晕，吐过后会缓和一点，看着人精神，其实后患无穷！”

“那，你的意思是，爸爸这个样子和中风的症状有点符合了？”

“目前没有下定论，还要做核磁确定，如果是真的，那医生要干预！”

似乎无话可说，我束着两手跟着他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偶尔插一句嘴，例如“你这一去过个几天，不就是要上班了么”，或者来说“医院里没床，睡凳子你也难受”，又想想“其实自己也年纪大，腰不好，扛不住守夜，但自己的亲爹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只有叹气。

他却一直很平静，看我的样子似乎一直忍俊不禁，最后出门时揉了我一把头发，“生老病死很正常的，爸爸只是老了！我们都会有这一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对啊，老了，没有办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