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终将逝去的风景

2019-07-13  本文已影响0人  丹青空见

最近心里总无法平静,有时会想起外公来。外公是个农民,年轻的时候做过警卫兵,后来分配到粮厂时被机器意外弄伤了腿,等养好伤也落下了后遗症,无法再继续那份工作了,那边没给什么补偿,他知道后什么也没说,没争也没闹,就这样默默接受,只是那属于他的红袖章和家里的贵重物品一齐放在小匣子里珍藏着,直到去世后随着他一起火化。

记得小时候,每逢周末总喜欢跟着母亲回去,更准确说是我催着母亲回去吧,因为我想吃外公种的凉薯了,每次看他给凉薯去皮很是灵巧,捏着细细的筋一折,裂开后顺手往下一拨,就跟剥香蕉一样,而我呢笨手笨脚的都要捯饬很久才能吃上。他还有好大一亩田,每到夏天放眼望去绿油油的,都是西瓜,田边上还有专门用稻草和木板搭建的小屋,是为了晚上守田用的。等到我读书认识了鲁迅和闰土,会把外公做联想,晚上守望是个怎样的情形,遇见过猹吗?曾想陪着他一起守一次看看,总没如愿。

冬去春来,等到我可以像外公一样灵巧地剥凉薯的时候,外公因腿伤影响,身体已不能再支撑他从事农活了。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增加磨难,过了眼前的难关,可能刚松了口气,后面紧接着又一道关卡出现在面前。

唯一的经济来源中断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不久外公从另一个镇上带回了纱线和零食,纱线是给外婆纺织赚钱用的,而零食是留着给我和弟弟的。等再大点,外公同意带我们其中一个一起出门,两姐弟必争抢一番。记得有次我输了,没能跟着去,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说,还搬方桌抵住门,推一点拖一下的,也不知小小的我哪里来的力气,估计是化悲伤为力量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过不多久,外婆的纱线织好可以卖了,这次终于轮到我有机会去了。其实小孩子争也就是为了争个吃的顽的而已。

现在已经回想不起来吃了什么,倒是对外面的交通印象深刻。彼时路不通达,出行大都靠船,从村口渡头依次排队登船,是汽船,轰轰几声后就起航,航行速度快也不会太颠簸,就是发动机得得得”地太吵,说话要大声喊才行。等到了目的地,还要再坐那手摇的小木船,两头尖尖的,船腹稍宽,船内隔开三个隔板,东西搁在凹槽处,人就坐在隔板上。船夫戴着草帽坐在船尾,左右手各拿一只浆板,在他身体一前一后俯仰之间,船就开始动了。船身吱呀吱呀的摇晃过程中,有一边离水面很近,我担心自己的重量会加剧这种状况,因此不敢坐船头,隐隐害怕一个不小心就翻了,也不想想就凭自己当时那小身板,能有多大的重量能压偏小船。

等买到了纱线,又是从这个船搬到那个船上,两个船挨的很近,一旦碰撞后又马上分开,这船的人要抓着那船的人递过来的船桨才能稍稍稳住,我胆小不敢踏过去,是外公一把抱起我递给了那头的母亲。回去之后见一团密密麻麻的线到了外婆的巧手里,都会被理顺,不住惊叹。不过我那时完全被外公编织竹筐的技术吸引住了。每次回去,总能看到外公坐在后院口的小板凳上,左手抓着一根从院里砍的葱绿色竹子,右手握着柴刀,从右到左一划拉,一片长长的竹篾就剥离出来了,反复数次,整根竹子就变成了一片片厚薄均匀的竹篾,笨重的柴刀在他手里使得那么轻巧,让我怀疑柴刀是不是真的笨重,还偷偷的去掂量过。

外公这一生,坎坷多顺境少,可从没见说过什么抱怨的话,只是默默地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下来,也养活了一家子。这种韧劲和认真做事的态度是我该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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