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那片山水(上)
真的叫不齐也喊不出上辈人的名字,譬如父辈的兄弟姐妹及他们的亲人,三位还是两位舅舅、舅母,大姨和大姨夫。对同辈人,表兄弟和表姐妹,因为年龄关系和经常来往,倒能数出一二三四来。
11日傍晚,我开始了寻找母亲方亲人的首次行动。地点为梅江镇前择村和梅街头村,后者是我外婆家所在地,前者是大姨夫家所在地。
小小的前择村,还分上宅和下宅,这让我真的意想不到。前择村有保存比较完好的大夫第和在原址上几乎完全重建的大厅。
老一代人的终极念想。表哥家的“客厅”在上宅,一处直角形两边各两间的老房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吸引了我的眼球。文友小李子说,这是一个家族大院,有一道院门,有一水井,院门正向朝南,但有围墙相隔,靠东边小门进出。我用脚步量了量,有三十米之远。看来,这是一处现代豪宅,可惜几次大火过后,只剩下一些青石板和四间楼房。在楼房的周围,大多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留下的泥土屋。平面布局,应该如初。不忘初心,不仅仅关乎人类,也关乎家园,而宅基地就是最原始的标本。谁家有多少宅基地,几乎就是富裕与贫困的代名词。尤其是现在,各家各户建新房,造洋楼,家中有它,可以降低不少建筑成本。
我感叹,是谁在坚守这个家院?老房子已经被政府确定为危房,安排在拆迁之列,希望行人不要靠近,当然也要求原居民离开。对老人来说,坚守就是一种信仰,有一句古话怎么说的,再穷也不能卖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包括老屋。这与现代人不同,与出外经商打工者观念有差异。但我还能理解,因为理解,可能还有共同语言。是思维老化了,还是出于对百年老宅的偏爱,反正,我是鼓励后辈人花钱维修的。
走出大院,我们与正在张罗晚饭的大嫂大妈们打招呼。有好事者,竟然把我们认作收古董的人,这多少让我忍俊不禁。
快要走出村口,碰到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中年妇女,心里觉得十分面熟。她主动问我,找哪家人?我说,就找你,你是我家亲戚。她问我是哪里人?我说老家高畈,梅街头是我外婆家。她又问,梅街头哪一户人家?我指名道姓谁谁谁。她竟然激动得满脸通红,说意外,真的意外。
意外还在后头呢?
她说她80岁的父亲还健在,母亲也健在。她说她嫁在本村,其他姐妹嫁在外村。她说她家正在建房,落了地基。她的父亲,是我表哥,兄弟五个中的一个,排在老几,我还真不知道。看她激动得把家事一股脑儿倒出来的样子,我记起了早年在舅舅家拜年,她那可爱的样子。
梅街头村应该有三个舅舅,二舅因为是木匠,家境较好。但不管家境好与不好,正月初三招待客人都有“六碗头”,两碗猪肉,一肥一精,两碗肉冻,两碗鱼冻,鱼冻里含油豆腐。那时候,她与我一般大,小小年纪,看着桌上的猪肉,那绿豆般的眼睛,直愣愣、如饥似渴的眼神,至今难忘。何止是她呢?我也是。但大人早就吩咐我们不允许提这样那样要求的。因为这两碗猪肉,不仅已拜祭过太公太婆,还要招待完一茬又一茬拜年客的,估计在元宵节之后,才能真正进入人的体内。而那碗肥肉,说不准还要用作熬油的材料,而油渣最终会与梅干菜混搭,成为一道美食,让所有的家人,记牢这长长且幸福的年味。
这年味的味道啊,把我们两个人牵及进来,成为最新也最美好的记忆。(未完待续)
陈水河整理于2018.4.13公交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