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17春雨
醒来时雨还在下。黄生听见了窗外雨水从棠梨树上滴下的声音,与直接落下的雨水不同,雨水凝聚在了发着新芽的树枝上,在风的吹拂摇曳下顷然而落,像是撒下的豆子的声音。
“是不是睡梦了?”肖楠问,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身侧,轻轻的按了按。
黄生抱住他,在夜雨的声响和肖楠的询问中逐渐清醒,但感情中依然带着梦里的凄伤与低潮,所以他需要抱住肖楠这种真实的感觉来缓解心中的压抑。
在梦里肖楠的凄苦仿佛穿过他的身体撞击在了他的心灵,让他感同身受的理解与包容,而后是心疼他。
肖楠的身上很热,烧还没有退,虽然隔着贴身的秋衣,但他偏于消瘦的身体所辐射出来热量还是高于他的体温。
“你烧还没退啊?”
“没,你咋地了?做噩梦了?”
“嗯,梦了,梦见你了,跟人要烧饼吃。”
“咋了?是流落街头了么?”
“不是,小时候的事。楠……”
“嗯?”
时间仿佛流逝的缓慢起来。被子里因为黄生的鼓动而被放进了一丝凉风。黄生脱去了自己的秋衣,然后又帮着肖楠脱。肖楠犹豫了一下,没有动,黄生的手便也停止了,等着他。
一阵沉默,短暂的静止,两个人看不见对方,但都听到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甚至是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黄生的手抓着肖楠的衣服保持着牵扯的动作。肖楠侧躺着,微蜷身体压住了自己的衣服。
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时间仿佛格外的缓慢。
外面一阵雨水又从树梢上倾然而落,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黄生牵扯着的手试探性的施了点力,肖楠便挪动身体配合的把衣服脱了,人也躺进了黄生怀中。
黄生惊喜而小心的触摸着他发烫的身体,他的脊背,腰肌。手指像是一条游动的蛇,在他短裤边缘试探。
肖楠的皮肤细致如玉,因为发烧,也格外的敏感。
“楠,哥对你一直……”黄生心怀愧疚的说。但吹进耳朵里的话却很燥热。
肖楠低着头,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道:“生哥,我都知道。你……成吧,你今天想怎样都行。”
外面的雨水一夜不知落了几场?凝聚在树梢,被夜风吹拂晃动间倾然而落。
在雨水落下的簌簌声中肖楠想到了他们以前爬山时松涛在春风中起伏荡漾的声响。茂盛的松林沿着山峦在春天的季风中起伏,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洋。波涛汹涌的松林沿着山峦由下而上的伏动,便如同山峦的起伏。
肖楠的手放在黄生强健的腰上,在混乱的意识里便将他与起伏的山峦联系在了一起。
黄生的嘴巴里有春雨的味道,刚好与外面落下的春雨联系在了一起。肖楠一边汲取着春雨的润味一边任由意识继续遨游。
他又想到了一个春雨绵绵的下午他和黄生到护城河边的山脚下摘桃胶的事情。春雨笼罩着山峦、桃林、河面、古城。他们在纷纷扬扬的春雨中结伴而行,翻过桃林外的栅栏跳进了桃林里。桃林的地面被春雨滋润的泥泞,行走中他们的鞋子上沾染了许多的泥和凋落的桃花。桃花在春雨中凋落,铺红了一地,煞是好看,但却有种妖冶的凄美。如同女孩子和心上人渡过的初夜。
肖楠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初夜?也不知道他跟黄生这算哪回事?但在他混乱的意识中,在窗外簌簌落下的春雨中,他感觉一阵暖风拂过,他心里的一片桃花落了,殷红的铺满一地,透着一种妖冶的凄美……
学校里的樱花开了,山上的樱花便也开了。山上种了樱林的公园大肆渲染着即将举行的樱花节,在学校的报刊和外面的街上都贴了海报。
放学时正值黄昏,彤红的光芒掠过小城的屋脊、檐宇、高楼,洒在教学楼的西侧。
学校里的樱花树在和煦的熏风里轻柔的摇曳着,低垂的樱枝坠满了粉色的樱花,在彤红的夕照中也变的绯红一片。
远处山麓的一面也被夕照染红了,山间青翠的林木中点缀的樱花林也已经绯红,在青翠的林木间樱花的绯色就像是远去的烟霞,远远望去便像是天上的云霞落在了山上一般。
春天盛大的生机与绯色统治了这座县城,在傍晚摇曳的熏风中放学的孩子迈着有力的脚步向着校门口走去,一路交谈着即将举行的樱花节。
“听说还有烟花啊,就在护城河里的船上放。”
几个走过去的高一的孩子说。有两个孩子抬起头看见站在樱树的垂枝之下靠着粗大的树干复习功课的肖楠。
在垂樱的漏影中肖楠白皙的脸被染上了樱花的粉色。
“哇,这个学长真帅!”一个女生忍不住惊呼,她的同学小声的应衬。
“是啊,好帅啊。”
肖楠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她们便害羞的笑着跑掉了。
在樱花林那边的草地上施思站在一棵樱树下,她身旁的樱树太过高大,离她头顶最近的一棵枝干也相去甚远,使她不能被遮蔽在樱花的疏影中。不过她站离的走道较远,前面已经有了几棵樱树的遮挡,所以才使她不易被人发现。肖楠也是刚刚才发现她。
施思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表姐。空气里飘散着醉人的香气,因为香气太过浓烈,让她误以为有樱树花的花粉沾染在了自己的脸上,所以她一边看书一边用手背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脸,把白净的皮肤都给揉红了,就像有花瓣呵在了脸上,但她自己并不知道。
宁翾从前面走了过来,穿着轻薄的蓝条格子衬衫,两只手插在牛仔裤里,一边和班里的女生聊天一边在人群中寻找表妹的身影。
施思她们班放学之前的一节课是体育课,他坐在窗边看到了表妹低着头从操场上走过的身影,他还叠了一只纸飞机扔下去,看着纸飞机从窗口滑行飞出的轨迹,期待它能落到表妹的脚下,就像盛满他爱意的信物。但是纸飞机没能滑行那么远,在离着表妹还很远的地方就落了下去。
上体育课的班级下课都比较早,所以宁翾知道表妹一定是在哪里等着他们。
他一边走一边寻找着表妹,看见她后就把旁边的女同学甩掉了。
“宁翾,又去找你表妹啊?”
“宁翾,表兄妹生出来的孩子会是畸形的。”
宁翾转过头看着她们:“他妈的不用你们担心,我跟她生出的孩子指定又白又胖,健健康康,你们就眼馋着吧。”
“咦咦,不要脸,自恋,谁眼馋了。”
“这话你应该去跟李晓梦说。”
“她谁啊?我不认识啊。”
“我靠,拔*无情。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你找个男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咦咦,不要脸!”
“宁翾,明天公园樱花节到底去不去啊?”
“去,带我表妹去。”
“又带表妹?宁翾,你贾宝玉啊?”
“是啊,怎么滴!”
“你表妹是不是在跟二三班的肖楠约会?他们在一个班噢,他长的那么帅,你说会不会……”
“他们两个好般配啊!”
几个女同学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宁翾骂了声滚蛋!随后扭头往樱花林里瞅,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到了肖楠。他也抱着一本书看。和表妹站离着一截,两个人像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不知为何?他们两个站在樱花树下的画面显得特别的生动、和谐。
仿佛时光交错,他们在浮动的樱花树下错过了,但却彼此都在等待着对方。
宁翾莫名的有些吃醋。一路警惕的看着肖楠走近了施思,问:“你在这干吗?”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却有了一丝不愉快在里面。
施思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回答道:“等你和表姐。”
宁翾嗯了一声,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就把她的书拿过来看了看,然后又递给她,最后慢悠悠的牵住她的手带她往林子的深处去了。
肖楠在樱花的漏影中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宁翾靠在樱树上,施思半推半就的被他搂在怀里。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的说话声,但是听不到内容。
肖楠心里某名其妙的有些失落,然后就是替施思的忧心。虽然他不了解宁翾,但光在学校里看宁翾带女孩子往花园的深处去他就见到过好几回。他怕施思会受到伤害。
他有些不忍,但也不知道不忍些什么?就觉得施思被宁翾搂在怀里的画面很刺目,所以在树下略站了站,就漫不经心的走开了。
黄生走过来时揽住他的肩膀:“楠,哥被人约了,明天一起去公园赏花,怎么办?”
肖楠抬头看一眼刚才和黄生一起走过来的宁沁,问:“宁沁么?挺好的。”
黄生道:“你真这样想?不吃醋?”
肖楠甩开他的胳膊道:“不吃醋。”
黄生看着他,肖楠的眼神轻微的闪避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好兄弟跟女孩子约会我还吃醋啊?”
黄生笑了笑,觉得他挺能装的。分明已经动了情。还非得把两个人的关系再往原来的那条线上拉。逃避现实。不过他没准备好他也不想逼他。所以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如既往的骑一辆自行车,黄生载着肖楠,穿过五条街八九个红绿灯从小城的东边骑到北边。
夕阳西下,夕阳的余辉艰难的翻过小城的檐宇落在斑驳的马路上。
两个人没有按着每天的路线走,在路上黄生说想吃香椿芽,快到北城的时候就把车子骑进了一条逼仄的胡同,然后穿过胡同、小巷,来到了一条河边。
车子停在一堵墙边,肖楠把书夹在了后座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翻过了一片废弃的篱笆矮墙跳到了河边的斜坡上。
河边种着几棵大的香椿树,现在正是发芽的时候。
两个人沿着河边的斜坡走了一截就到了种着香椿的地方。
肖楠爬到树上,黄生把外套脱了,结成个‘兜子’等着装战利品。
这几棵香椿树无人看管,住在周围的人和知道这地方的人都来摘,所以下面的香椿芽已经被掰光了,只有上面还有。
黄生不太会爬树,从小就没有肖楠爬树爬的高,所以站在树下。肖楠爬到树上掰。
树干的一半已经被笼罩在阴影里,暮色降临时首先黑下来的是墙角和房屋的阴影。然后才是树梢和靛色的天空。
早春的香椿树还没长出如盖的枝叶,光秃的树枝间稀疏的生长着浅紫色的新芽,气味独特馥郁。
肖楠站到一根树杈上一边掰着香椿芽一边问黄生准备怎么吃?“是炒鸡蛋还是凉拌?”
“凉拌,做你拿手的。”黄生说。
肖楠低头笑道:“我最拿手的是吃,而且是吃现成的。”
黄生笑道:“那就做你不太拿手的。”
肖楠笑道:“那就费事了,得先买个夹子,再到山上挖洞下黄鼠狼,抓到黄鼠狼后取其性命,割其臀部向下半寸肉,用大火搁猪油爆炒,完了再撒点香油,吃时要用啤酒喂,不能喝白酒。知道为啥么?”
黄生仰头笑问:“为啥?”
肖楠笑道:“打嗝,回味无穷。哈哈……”说完乐起来。
黄生笑道:“做了给你吃。”
肖楠笑道:“给你吃,接着。”说着掰了一把递下来。黄生举手接住。
夕照的余辉从树梢上消失的时候肖楠也从树上下来了。黄生的衣服已经装了满满一兜。
回去以后肖楠蹲在院子的井边打水淘洗干净,然后就到厨房焯水。
黄生跟着到厨房坐在灶台底下拿洋火准备擦。肖楠问他干啥?
黄生道:“帮你烧火。”
肖楠道:“凉拌!傻了吧。”说完从旁边的小木桌底下拾了个蒜头。
“哥哥,我开剥。”肖海说,从院子里的椅子前跑了过来。
肖楠看一眼弟弟道:“不用,你赶紧把作业写完。”
肖海伸手接蒜道:“没事,今天写不完明天也能写。”
说完就开始剥蒜皮,肖云也走过来跟他一起剥,一边剥一边小声的问:“哥哥,这个字念什么?”
肖海问:“什么字?怎么写的。”
肖云抬头看看大哥和黄生,肖楠在切辣椒拌酱油拌醋,黄生给自己点了根烟,正在抽。
肖云在小木桌上用手指沾水写了个‘脏’字。
肖海告诉她:“这字念脏。谁告诉你的?”
肖云摇了摇头,小声说:“书上看到的。”
“肖云,学校有人欺负你没?”黄生从灶台下探出头来问。
没有父母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怎么可能不被欺负。肖云问的‘脏’字,就是今天一个同学在她本子上写的,写完以后指给她看:“你就是这个。”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她像两个哥哥一样,已经默默的习惯了忍受。
听见黄生问她她摇了摇头,羞怯的看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然后把剥好的蒜拿出去洗干净了才拿进来递给大哥。
肖楠接过蒜时看了妹妹一眼,妹妹忧伤的眼睛因为脸庞消瘦而显得很大。眼睛上凝结着一层明亮而闪动的光芒,总是显的很不安,很小心,仿佛深怕惹到了别人引起了注意。但是肖楠发现即使是在他的跟前妹妹眼中的光芒都是不安的,仿佛在晚风中摇曳的烛光。因而妹妹的不安不单单是对人群的惧怕,更是对这个世界和命运的惧怕。妹妹在他的面前也保持着小心的行为,不是怕他责怪,而是怕给他添麻烦。这正是命运加注在他们身上的东西,使他们变的如此,小小年纪就丧失了做为孩子的纯真与快乐。
肖楠抚了下肖云的软发,算是对她关怀的表示,但也不会过多的流露。
肖云眷恋的望着哥哥抚过自己又离开的手,然后默默的走了出去,在院子里踩着凳子把绳子上晾干的衣服收掉。
“肖楠,给肖云肖海买身新衣服吧?”黄生坐在灶下看着暮色中踩着凳子收完衣服又下来的肖云说。
肖云鞋子上的漆皮花掉了,一点一点的褪色从布料上剥脱下来,鞋底的接缝处也开了胶。她的衣裤是穿旧以后拿来的,到她这里又洗了无数次,衣服早已丧失了原有的鲜亮与型体,有种奇异的柔软和掉色后的浑浊。所以即使刚洗过看上去也是脏的。
“肖楠,肖云肖海还没穿过新衣服呢吧?”见肖楠没理他他又问。
“没怎么穿过。”肖楠回答。
“那给他们买吧,一人买一身。我出钱。”
“你有钱。”肖楠说。
黄生看看肖楠,肖楠低着头剁蒜,脸被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以怎样的一种情绪。
“我还有点钱,压岁钱。”黄生说。
肖楠把剁好的蒜蓉倒进拌了酱油的碗里,拿起筷子搅拌道:“你自己留着吧。留你约会用。这些钱我还有。等夏天吧,现在给他们买,穿不了几天就脱了,等到了冬天再穿不一定穿的上了。”
“那你咋买?”黄生笑问。
肖楠抬起头瞅了他一眼,道:“我那件衣服破了么,不买穿什么?我又不怎么长个了,买一件是一件,能穿几年。他们正长个,买了到冬天不能穿岂不是浪费?”
黄生瞅瞅他道:“你咋地了?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
肖楠道:“谁注意听了。我调味呢。”
黄生道:“呦,那我得尝尝。调的怎么样了?”
黄生把脸凑近,肖楠用筷子挑了点酱汁塞他嘴里。
他就装模作样的咂嘴,道:“鲜!”
完了接着抽烟,把香烟递到肖楠嘴边。
“来,抽一口。”
肖楠瞅他一眼。觉得他的眼睛里掠着一丝异样。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黄生的脸看上去特地的帅气。
“来,抽一口。”
黄生说。
香烟在沉重的暮色中闪耀着一丝猩红的火光,像是丝丝的诱惑,点燃屋里的气氛。
肖楠偏过脸去,衔住黄生手上的香烟抽了一口。
黄生凑近他,用手轻轻的捏住他的下巴,小声道:“吐出来。”
因为凑的很近,肖楠闻到了他嘴巴里春雨的味道,伴着淡淡的尼古丁香味。因此感到了一种春暖花开走在暮色中的温暖与醉意。
他乖乖的张开嘴巴把烟气吐了出来。
黄生凑近他,像是一只吸人精气的妖怪,把他呼出来的烟气全部吸了进去,然后再徐徐的呼出,喷在了他的脸上。
“好不好玩?”肖楠躲开问。
黄生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好玩!”
肖楠躲开他,低着头把酱汁倒进焯好水的香椿芽里拌均。道:“别闹了,再闹该串味了,一股烟味。”
黄生的手恋恋不舍的摸着他的耳朵,然后捏着他的肩膀、胳膊、腰,最后在他Q弹的屁股上摸了摸。心里回味着肖楠的柔软。
肖楠转过脸看看一旁的肖海。
黄生也看看肖海。他与肖楠这种程度的亲热以前是很正常的,但现在却有些做贼心虚。肖楠也是,以前这样他从不会说话,现在却很少许他这样了。
大概是怕被人看到,也怕撩出他的欲望来。
黄生恋恋不舍的走开,但右手仍然把握的在肖楠的臀部轻轻的揉摸了一把,然后才走开。
天上的月亮出来了,四月朦胧的月光洒满一地,在巷子里勾勒出许多的丘壑与虚影。
黄生乘着月光去了一趟左槐巷外面的熟食店,买了两份熟食和一份烤鸭,然后又到商店买了两瓶白酒和两瓶雪碧回来。
“你买这些干啥?”肖楠见他拎着袋子回来问。
黄生把熟食和烤鸭拿出来摆到桌上,把酒也拿了出来,道:“吃啊,喝啊,不然干啥。”
肖楠瞅瞅桌子上的菜和酒,又瞅瞅黄生,问:“多少钱?我给你吧。”
黄生道:“一边去,说的跟啥似的。”说着把酒打开,把雪碧也拧开递给肖云肖海一人一瓶。
肖楠道:“要不我也喝雪碧吧。”
黄生冷眼看着他道:“怎么,现在连酒都不愿意陪我喝了?”
肖楠眼睛躲闪了一下,道:“没有,不想喝。”
黄生把拿起来准备倒的酒又故意放回桌子上道:“不想陪我喝就算了,我他妈也不喝了,我不勉强你,行吧,要不酒也砸了。”说完作势要扔。
肖楠伸手夺过来,知道他不至于真生气,就自己给自己把酒倒了,道:“有意思没意思?我先喝一杯,行了吧?”说完一仰头就喝了。
黄生满意的笑笑,问:“这一杯叫啥,啥说法啊?”
肖楠道:“还要啥说法,我口干,行不行?”
黄生笑道:“口干喝酒啊,牛。这算你自罚,惹哥生气。来,哥再敬你一杯。”说着给他倒满,给自己也倒满。
肖楠端起酒杯先敬了黄生,道:“我敬你,别错了,不管啥时候都我都先敬你。”说完一饮而尽。
黄生道了声:“就事多。”说完也陪着喝了。
两杯白酒下肚,肖楠感觉胃有点烧,然后头也有点晕。坐下以后往椅背上靠着。
黄生给他的碗里夹鸭腿,夹猪耳朵。
“来,哥喂你。”把鸭腿上的皮用筷子撕下来自己吃了,手抓着骨头把鸭腿递到肖楠嘴边。
肖楠看着他,又看着弟弟妹妹的碗。黄生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夹了一个翅膀,几块肉,把两只鸭腿留给了他。
“乖,咬一口,多吃点。”
肖楠笑了笑,自嘲道:“你喂狗呢,自己来。”说完接过鸭腿自己啃。
黄生见他吃便笑了笑,把另外一只鸭腿的皮也给撕了。
“你自己也吃啊!”肖楠说。
黄生道:“你吃你的,我不爱吃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爱吃你拌的香椿芽。”
肖楠道:“不爱吃你买?”说完自己愣了愣,然后接着吃。感觉自己真的有些醉了,要是没醉绝对不会问这句话,因为太肉麻。他不爱吃还买,不就是为了让他吃。这份情意啊……
“哥哥,你脸红了,喝醉了吧?”肖海咬着鸭翅问,油汪汪的嘴嚼动着。
肖云也看过来,见哥哥脸真的红了。洁白如玉的脸上仿佛盛开起了桃花。
黄生倾着身子瞅肖楠道:“不会吧,我看看。”见肖楠确实脸红了,耳朵红了,脸颊也微红,特别是眼睛四周,像是染上一抹眼影,衬的两眼水汪汪的。不过以他对肖楠的了解,他最起码还能喝五杯,这才两杯酒,根本不至于会醉。
“你脸咋红了?”他问。
肖楠道:“红了么?”自己摸了摸,“可能醉了吧。”
黄生道:“这就醉了,不可能吧,我还不了解你,多吃点菜,垫吧垫吧,一会再喝,我还没敬你呢。”
肖楠道:“你成心灌我呢吧?”
黄生嘿嘿一乐,给两人杯里都倒上,笑道:“我灌你干啥,灌醉了我还得侍候你。太久没跟你喝了,高兴行不行。”
肖楠瞅着他笑了笑,一副看破的眼神,然后低头瞧见黄生的腿挪了一下。黄生经常跑步、打篮球,所以腿上的肌肉线条锻炼的健壮而富有美感,伸在桌子下把裤子绷的紧紧的。腿间微微隆着一个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了里面,很诱惑。
肖楠低着头把鸭腿啃完。黄生又把酒端了起来,跟他杯子碰了一下:“来,哥敬你一杯。”说完不容肖楠反对,就干了。
肖楠看他一眼,也只好端起杯子干了。
三杯白酒下肚,肖楠真的有些醉了。黄生再给他倒酒,还没说什么他就喝下去半杯。黄生虽然是打算好了把肖楠给灌醉,因为清醒时的肖楠太刻板,太放不开,心里的条条框框也太多,只有在他喝醉时他才能放开自己。
但是看着肖楠这么喝他也拦着:“干喝啊,说点什么,哥陪你。”
黄生想让他醉,但不想他烂醉如泥。
肖楠道:“啥也不用说。我都懂。”
黄生问:“你懂啥?”
肖楠笑了笑,啥也没说。
肖云肖海吃饱后就去洗脚睡觉了,肖楠跟黄生经常喝,有时候会喝到很晚,所以他们已经习惯了。
两个孩子进到房间就把门关了。
他们一走,黄生和肖楠又喝了一会,黄生估计着他们已经睡着了,就把椅子往肖楠跟前挪了挪。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酒,自己喝了半杯,再把剩下的半杯递给肖楠。
“来。”
肖楠醉醺醺的看着他,醉的眼睛朦胧出了浩瀚星空,如海面一般闪动着。看着他,接过他手里的半杯酒毫不犹豫的喝了。
黄生满意的笑笑,觉得肖楠真的醉了,他醉的时候比较放的开比较听话。
为了试验肖楠是不是真的醉了,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捏住肖楠的下巴吻了上去。
肖楠微微一愣,没有拒绝也没有躲闪,而是闭上眼睛,把手放在了他的腿上,然后顺着他大腿上的肌肉慢慢的向上移动,摸他刚才看见的地方。
“生哥,你这看着挺性感。”
“是吗?”
“嗯。”
黄生笑了笑,扶起肖楠,带他去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