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晚了
【1】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四周除了鸟叫虫鸣再无其他声音,显然,这里除了她之外,再无他人。她的面前是一条河流,两侧山壁陡峭高耸,原来是个峡谷。
感觉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她伸手一摸,满手的血。看着这满手的血,她微微有些怔愣,但是很奇妙,她一点也不觉得恐怖可怕或是手足无措,就好像是她曾经历过无数次这种情况一般。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她看着眼前的流水,和自己两旁的山壁,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
她失忆了,把所有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她自己的姓名都忘记了。
【2】
她醒来发了很久呆,最后还是起身,沿着河流一直往下走,她太饿了,有点受不了,再如何难受,她都不能把自己给饿死啊!
峡谷之外是一片森林,森林很大,一眼望去不见边际,她根本找不到方向,于是她便漫无目的的行走,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漂泊无依,她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或者自己在这个世上是否还有家人。她想,先走出这个林子再说吧,说不定,出去就能找到呢。
森林里总是有一些毒虫猛兽,好在她有一身武艺,也识得一些驱虫药草,那些撞上枪口的猛兽,都尽数入了她的肚子,而那些毒虫,闻到她身上的药草味,也纷纷不敢靠近。她这一走就是三天三夜,而这森林却依然看不到尽头。
第三天天快黑的时候,她在林子里找到了一处破庙,虽然已经很破旧,蛛网灰尘到处都是,但是,好歹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好歹比睡在枝丫上要强。
第四天清晨,她是被雷声惊醒的,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雨很大,破庙因为年久失修,到底还是抵不住这么大的雨,雨一滴一滴的渗了进来。
她起身,靠着破庙的墙壁,将自己抱作一团,看着那漏雨的地方,雨水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思绪有些飘散,虽然她很倒霉,记不起自己是谁了,但是,还好她昨天找到了这个破庙,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是吧?她这样对自己说。
恍惚中,她看见门口有个穿白衣的男子跑了进来,而后,她听见了这些天除了她之外其他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像甘醇的泉水般,流入她的耳中,她听见他问,“姑娘,我可否在这里避一下雨。”
她抬头看他,是一个很清俊的男子,看相貌似是弱冠之年,那男子见她抬头看向自己,愣了一下,立马对她回以温和一笑。
“可以,”她听见自己如是说道。虽然那男子只微微愣了一下便立马反应过来了,但还是被她发现了。她自嘲般的想,他许是没有见过如此落魄的姑娘吧。也是,自从她在峡谷中醒来便没有认真洗漱过,衣服也没有换过,想也是现在的自己得有多脏。
“姑娘为何会在此?”那男子似乎对她很好奇,终于还是问了出口。
“我迷路了,”她没有骗他,她的确是迷路了。
那男子对她的回答微微有些吃惊,但许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吃惊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你呢?”她反问道,这么些天来,他是她遇见的第一个活人,他为何会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她有些好奇。
“我……是来寻药的,云梦泽虽毒虫猛兽众多,然稀世药材也不少。”听他这样一说,她才注意到,原来他的背后还背了一个小背篓,放了不少草药。她看了几眼,发现自己认得一些。
“这里叫云梦泽?”
“是啊,姑娘这路也迷得够清奇的,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了。”
她脸红了红,好在她的脸被头发遮住,他看不出来。
庙外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的声音便与这淅淅沥沥的雨声混在了一起。
“在下吕简,请问姑娘该如何称呼?”
名字……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失忆了的事告诉他,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说了又能如何呢?
在两人对话之时,男人在破庙内搜刮了一堆可燃物品堆在了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火折子,将这堆东西点燃了。篝火在他两之间,而她坐在他对面,这火一烧起来,她感觉四肢百骸都温暖了许多。
“怎么,不方便说吗?”他抬起头看她,“没事,那就不说。”
“不,不是的,”她条件发射般的否认道,“我叫故梦,你叫我故梦就好。”她抬起头,看着他道,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光。
过去都是大梦一场,既然已经忘记了,那就忘记了吧,余下的时光还很长,她可以用全新面貌过下去。
“故梦……”他沉吟了一下而后道,“真是个好名字。”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没再询问她什么。
不多时,他掏出了自己的干粮,并询问多次她是否需要,她都一一拒绝了。然而,这雨却不知疲倦似的,下个不停,她根本不能出去觅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于是最后,她又腆着脸和吕简讨了一些干粮,并再三强调自己一定会还的。吕简只是笑笑,并不言语,也是,不过萍水相逢而已,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到。
这雨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终于停了,昨天吕简点的火也已燃尽,天边挂了一道彩虹,好像,生活也还不错,这么些天,她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姑娘家嘛,还是多笑笑的好。”她听着声音转头,吕简已经醒了,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对她说,“雨停了,我也该走了,有缘再会。”他弯腰背起他的药篓。
“吕简,”她喊住他。
他停住,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以麻烦你带我出去吗,我不识路。”
“可以,”吕简如是说道。
【3】
吕简是襄阳王世子,因为幼时体弱多病,襄阳王与医圣李凌虚乃是故交,于是吕简便被襄阳王送到落霞谷交由李凌虚看护、并调养身子,这些年来,也卓有成效,而且吕简在医理方面,颇有天赋,不过而立之年却已是在江湖之上小有名气。不过这小有名气是他自己的说法,故梦觉得他是过于谦虚了。
故梦最后还是告诉了吕简,她失忆的事,她告诉他,自己一点也记不起从前了,并把自己醒来之后的事都告诉了他。
“我看出来了,你当时想隐瞒什么,但是我未曾想到,是失忆,”他捣药的手停了下来,问她,“你想记起来吗,我可以帮你。”
“我……”她心情有些复杂。
“有些事情总得学会去面对,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嗯……我想想,”说完,她转身离开了药房。
她来到落霞谷的最高点,看着漫天红霞,陷入迷茫。
那天,她跟着吕简离开破庙没多久,就晕倒了,吕简无法,只得带着她回了落霞谷。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整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很简单,但是很干净。她听到了吕简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除了他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个老者的声音,他们似乎是在交谈着什么,她后来才知道那老者是医圣李凌虚。
他们的谈话断断续续的传入她的耳中。
“不知是何人,竟如此歹毒,对一个小姑娘下如此凶狠的蛊毒,倘若不是遇到我们,这小姑娘怕是也活不了几天了。”
“嗯,这百虫蛊乃上百味毒虫制成,此种蛊毒这世间怕是绝无仅有。”
“而且……”
后面的话实在是声音太小,要是放在平时,她一个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或许还能听到,可是现在……她喉咙实在是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门外那两人听到了她的动静,谈话戛然而止,紧接着门被推开,吕简和一个老者一起走了进来。
“现在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吗?”吕简问她。
“挺好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姑娘,我和简儿用药物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的蛊毒,你现在身子太虚弱了,等过一段时间,你将养下身体,我们再帮你把身体内的蛊毒排出来。”
蛊毒……他们刚刚果真是在说她。
“好。”其实活着还是死去对于她来说,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还是,“谢谢你们。”
你们是我仅存记忆里的光。
【4】
“请你帮我恢复记忆。”从落霞峰下来后,她找到吕简对他说道。
吕简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道,“好,我帮你。”
所谓治疗失忆的方法,就是将她身体里的蛊毒清除干净,他们说,她之所以失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蛊毒的作用。
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天敌,而蛊虫亦然,蛊虫最惧怕的便是满月。于是七日之后的满月,是清除故梦体内蛊毒的最佳时机。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满月的日子。
故梦坐在落霞谷的最高处,看着漫天红霞,感觉有些奇妙,每次她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来这坐坐,而每次她只要在这发一会儿呆她的烦恼都会被忘掉,所谓登高望远,心境澄澈。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是时候了。起身,伸了个懒腰向山下走去。
“又去那里了?”吕简看到她问,这丫头除了待在谷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落霞峰了,她似乎特别喜欢那里,只要在谷里找不到她,那她势必是去了落霞峰。
“嗯。”
“心情不好?”
“有点,不过现在没事了。”
“晚上……”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我准备好了,不用担心我,其实我也挺想知道我的过去的。”她是笑着对他说这句话的,但是她的演技实在不好,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故作坚强。
有些事,有些人,看破不需说破。
吕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故梦在谷里很少见到医圣,据吕简所说,他一部分时间上山采药,一部分时间在药房里捣鼓他的草药,基本上不出门,而他的药房在东院,故梦住在西院,就更加不可能见到了。
“师父在东院等着我们,我们去吧。”
“嗯。”
【5】
李凌虚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在等着他们,许多药材故梦都不认识,但是不难猜出,大部分都是些名贵药材。
即使是在医圣所在的这谷里,他们也忙忙碌碌的准备了好一阵子。
“小丫头,你先进那个桶子里。”
那桶就摆在院子里,故梦一进门就看见了。
“我……”
“不用脱衣服,快点快点。”李凌虚似乎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如是说道。
“好,”故梦麻溜的爬进了桶里。
“简儿,开始了。”
“嗯。”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忙碌了起来。
“丫头,闭上眼睛,”李凌虚嘱咐道,而后拿起一包银针,在她头部百会穴、哑门穴、四神聪,面部印堂穴、两侧精明穴、素髎穴都扎上了银针。
浴桶里的水是药水,放了艾草、菖蒲和微量的硫磺,李凌虚在扎针的同时,吕简已把准备好的药材,按顺序放入了药浴中。
待做好了这一切,两人长吁了一口气。
“现在就看一刻钟后,效果如何了。”
【6】
冬天来得有些快,让人猝不及防,当落霞谷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时,她才不得不承认,冬天真的已经到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果然有些不堪回首。
她父亲是当朝宰相顾威宁,她是父亲与原配所出,取名玉珏,她亲生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后来又续了一个夫人,二人育有一女,名叫玉翠,不过她妹妹体弱多病,从小基本上就是泡在药罐子里。
父亲膝下无子,而妹妹又身体太差,于是她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除了琴棋书画,刺绣女工,她还得学武艺和诗词歌赋,可以说,她的整个童年都是读书、学习,不分昼夜,只有宴会需要父亲携女眷出席的时候,她才觉得有片刻的轻松。但那也不过是暂时的。
本来,这所有的一切虽然累些,但是倒也还过得去。
直到那天,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把她逼到了悬崖上,对她说,“你活不了多久了,我给你种了蛊毒。”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小到大,父亲的目光只是在你身上停留,亲自传授你家传绝学,同样是女儿,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偏心!”
“玉翠,他不是偏心,你身体不好,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呵,身体不好,你们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学,我认了,可是为什么就连我心爱的陈熙哥哥你也要抢走!为什么!”
“我没有……”
“陈熙哥哥根本就不爱你!若不是你逼他!他怎会如此委屈自己!”
她不知道玉翠喜欢陈熙,何况嫁给陈熙只是父亲的意思。她没想到玉翠何以会如此偏执,玉翠说嫉妒她,可是玉翠才是应该被嫉妒的那个啊。
玉翠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家里人都让着她,她不用习武,身子不会整天青一块紫一块的。她也不需要整天背那些枯燥的之乎者也,每天待在闺房里刺刺绣,弹弹琴,等着某一天媒婆上门提亲,找一个两情相悦的男人,举案齐眉共同白头就好了,不必像她这么累,每天都盼着时间早点过去,希望新的一天自己可以成为平凡的人。
嫁给陈熙也只是觉得,到了该出嫁的年纪,陈熙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便顺水推舟了。何曾想,这竟成了自己妹妹毒害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7】
顾玉珏正思绪纷杂间,听见有人喊她,抬头,原是吕简。
“喊你好几声了都没反应,怎么,又在想过去的事?”
“嗯,我还是想不通,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何以会变成这样。”
“人生在世,要经历的苦难太多了,总免不了有人会被黑暗所吞没,我们控制不了别人的人生,我们只要坚持让自己行走在阳光下就够了。”
“谢谢你,吕简,谢谢你将我从光影交界处拉了出来。”
“出来了就好,举手之劳,”吕简嘴角勾了勾,感叹似的呢喃了一声,“我也曾差点陷进黑暗,那感觉不好受。”
“你说什么?”顾玉珏没听清,问道。
“哦,那个,我说,过两天我要离开落霞谷了,一起么?”
“去哪?”
“我是襄阳王世子,也该回襄阳了,我父亲已经催了我很久了。”
顾玉珏沉默,吕简也没有催她,她们并肩坐在落霞峰顶,霞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她说道,“我想进京,去看看我爹,我消失这么久,一定把他担心坏了。”
吕简看着她,眉目间是隐藏不住的担忧。
顾玉珏噗嗤一声笑了,“没事的,我爹又不是老虎,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爹不是老虎,可是你妹是毒蛇啊。”吕简轻声嘀咕。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话怎么娘娘唧唧的。”
“没什么,我说你以后就叫我逐戈吧。”
“啊?”
“来,重新认识一下,襄阳王世子吕简,字逐戈。”
那天的落霞比往日的都要好看,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发生。
【8】
京城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她循着自己的记忆,一步一步向宰相府走去,许是太久未曾回来,她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不多时,她就走到了宰相府门口,敲门,是管家开的门,看见是她,满脸的惊异。
“是……是大小姐回来了吗?”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带了丝哽咽。
“是我,康伯。”
“大小姐,我去通知老爷,你就站在这别动,千万别动。”说完,康伯就向书房跑去。
原来爹爹还在办公啊。
康伯走得太快,又让她在这等着不要动,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等着吧。
不多时,她就看到了爹爹,他老了许多,以前他的头上只有几缕白发,而现在,确是满头白发,只剩几缕黑发。
“爹爹,我回来了。”她的眼睛不自觉盈满了泪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女两抱成一团,“这大半年去哪了?”
“我跌下了山崖失忆了,有幸得医圣和他的徒弟所救。”
“我儿辛苦了,我对不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啊。”
“没事的父亲,这不是你的错。”
“老爷,小姐,先进屋吧,外面风大。”
“对对对,珏儿,先进屋,和我说道说道,你这半年是怎么过的。”
屋外是漫天大雪,屋内是父女团聚其乐融融。
她把她掉下悬崖失忆,遇见吕简,如何治好病的事和父亲说了一遍,只中间略去了中蛊毒这部分。毕竟姐妹一场,何必拼个鱼死网破,而且玉翠是她看着长大的,凭她一人,她是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定是有人在她身后推波助澜。
她和父亲一直从正午聊到日落,顾威宁忽然一拍脑门,“玉珏,你看爹这脑子,你长途跋涉一定辛苦了吧,从你进门开始爹就拉着你聊,累坏了吧,快去休息,我先去张罗下饭菜,等会儿好了我让康伯叫你。”
“爹,我不累。”
“听话!”
“那我回房了。”
“去吧去吧。”
看着顾玉珏走远,顾威宁身边冒出一个人,“查清楚了吗?”顾威宁问。
“是二小姐和陈熙勾结毒害了大小姐。”
“陈熙?为何是他……”
“陈熙其实是陈家收养的孩子,因为陈夫人终身不孕,见陈熙机灵可爱,所以陈大人便收养了他。”
“他亲生父母是谁?”
“十八年前死于绥远之乱的靖安王。”
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十八年前当今皇上和靖安王争帝,最后当今皇上赢了,靖安王全家都死于十八年前的绥远之乱,而当时是他动的手,亲手杀死了靖安王一家。怪不得陈熙恨他,报应啊,都是报应。
【9】
顾玉珏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碰见了玉翠,她们的房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不可能这么巧合。
“特意等我的?”
“你没有告诉爹爹,为什么?”
“你一个人做不出这种事,我是你姐姐,我有责任查清楚这件事。”话虽这么说,可是让她外像从前那样和她亲亲热热的是真的再也办不到。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玉珏不想和她吵,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为什么从十岁开始,你就不粘我了。”
玉翠听到这句话,全身顿住,是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十岁开始改变的。十岁之前,她也是多么的无忧无虑的。
“呵……”她冷笑一声,“父亲的眼中只有你,所有人的眼中只有你,你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你永远都生活中阳光下,你不知道,当一个人呆在黑暗中久了也是会渴望光明的吗,而我的光明就是陈熙。只有他把我当做独一无二,只有他在所有人都关注你的时候会关注我。”
“所以,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信是吗?”
“是。”
“好,我知道了。”顾玉珏转身,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所以,她的亲妹妹和她自以为的好兄弟一起背叛了她,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个自以为的好兄弟为何会背叛她。
这年的冬天,雪下得特别大,陈熙在她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她眼前过,猜也知道,是她爹爹干的,她爹爹又不傻,虽然有很多事情她没说,但他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这个宰相也不是白当的。
又是一年过年,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对联和福字,她收到了很多吕简的信,大部分都是写了一些日常琐碎事,但是顾玉珏读起来仍然觉得很有意思。
“小姐,你的信。”康伯手里拿着信,朝她走来。
“又是襄阳来的吗?”
“嗯,小姐,这是谁啊?”
“救命恩人。”顾玉珏接过信回道,笑了笑转身走了。
救命恩人?“诶!小姐!”康伯反应过来,还有件事没说,但小姐已经走远了,那就算了吧他小声嘀咕,“今天送信的人说要见小姐,但小姐是能随便见的么?不过这人长得还怪好看的。”
【10】
顾玉珏边走,边拆开信,细细的读了起来。
小珏儿,见字如晤:
阔别已久,吾思念成疾,夜不能寐,恰逢今日院中枝头喜鹊鸣叫,吾觉今日好事将近,吾至爱汝,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汝可愿与吾共度余生?
顾玉珏的脚步顿住,随即笑容在嘴角慢慢绽开。
“小珏儿!”
她转身,是他。
“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