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教会我的生活智慧
文/苇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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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年终,我的工作开始繁忙:每天开不完的例会,年终繁复的kPI考核,大大小小的年度总结……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孩子又迎来了期末最紧张忙碌的考试季,家里家外,兵荒马乱。关键时刻,父母自然成了我随时搬来的救兵。我爸素来沉默寡言,一进屋就挽起袖子帮我收拾满是油垢的灶台,打理阳台奄奄一息的花草。直到地板拖得人影可见,瓶瓶罐罐各归其类,父亲才一半责备,一半担忧地说:“你这哪里过的是日子啊?”
父亲的担心不无道理。从小,我被教育要树立伟大理想:长大要当科学家、医生、工程师,要成为改变世界的英雄。我的心里种下了无数个做大事的理想,不屑于做平平凡凡的小事。长大后,儿时的理想一个都没实现。大学毕业后,成为挤在水泥森林里一个办公间里爬格子的上班族。
抱负虽未实现,但是从小只知道做大事的心志却印刻在我的思维和习惯中,衍变为不同的行为模式。比如自己习惯把生活切割成一个个雄心勃勃的目标和人生计划,大到完成一份公司文案设计,小到自己的公号文章点赞率上升,那种达成目标的快感会让我有瞬间飞起来的感受。反而那种波澜不惊、充满日常的家长里短,总让我感到倦怠和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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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认识了那位既创造宇宙万物,又顾念如我这般低若尘土的罪人的天父,我才意识到自己缺乏某种对真实生活细节的体味,对人心情感细微处的感知能力。
反观父母的生活,一年四季,三餐烟火,慢慢教会我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把日常生活过得丰盛而富足。每年春节回家,母亲总召集全家老少去田间野地挖野菜。春乃生发的季节,芽菜最鲜嫩,母亲麻利地一边采撷带泥的嫩叶,一边如先知布道般对我和孩子们进行一番野菜扫盲:“荠菜最鲜嫩,焯过水后,最宜包饺子;蒿蒿菜切细以后,和一些糯米粉,用来做馍馍最香;车前草、蒲公英,采来晾干,存放起来泡茶喝,清火明目。” 一家人在一起,呼吸着掺合了泥土的青草味,累了就闲坐在田间,分享母亲做的春卷,谈笑间回忆起过往时光,好不惬意。
回到家,母亲给家人做一桌野菜宴,咬上一口,细细咀嚼,整个春天都荡漾在我的唇齿间了。
一到夏季,父母就取出大口玻璃瓶,开始张罗着制作葡萄酒。物质贫乏的年代,每个家庭都节俭度日,却又能保持基本生活品质。看着他们把一颗颗饱满的果粒剪下、洗净、沥干水分,装满盆盆罐罐,不厌其繁,让简单的生活充满了几分仪式和庄重。孩子们总趁着姥姥姥爷不注意,一边偷偷不住地往嘴里塞上两颗,一边把果实装进瓶里,一层果粒,一层冰糖,层层叠叠地铺设着,体现了某种次序的重要,最后由经验丰富的父亲密封起来,放置在阴凉处。
往后的一个月,我看着悬浮果肉沉淀的液体开始呈现出渐变的颜色,心里渐渐有了等待的盼望。到了月底开封的日子,母亲会用洁白的滤布将葡萄酒过滤出来,我迫不及待想要抢着喝,父亲说不要急,还要等待一段时间才口感醇厚,其中道理虽不得而知,却令我体会到时间的力量:原来世间事情美好的特质都需要放在时间里去提炼、浓缩、酝酿。酿酒如此,生命也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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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葡萄酒,我可以一直喝到深秋,酒香绵润,父亲亲自送来了母亲亲手缝制的野菊花枕头。想象着秋高气爽的日子,父母在乡野采摘朵朵芬芳的野菊,耐性地一朵朵细致铺在通风的屋顶上晾晒。再经过母亲一针一线地缝制,最后赶着远路,亲自送到我手里。爱最真实质朴的样子就藏在这些绵密的针脚、浮动的花香里了。父亲说我平时用脑过度,枕着菊花枕头,祛风安神,最好入睡。难得父母这份细腻的爱,总不忘记我偶尔提到最近的工作压力。夜晚躺在菊花枕头上,犹如枕在母亲的臂膀上踏实、安心,渐渐进入梦乡。
父母的生活,不催不迫,不争不扰,他们没有做大事的雄心,却持守sd创造的生命法则,稳稳地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滋养着儿孙们的生命,最终徐徐进入生命宽阔和豁达的状态。他们不仅体味到生活中的各种小确幸,也教会了我如何为一朵小花感恩sd的创造之美,如何在群体中去爱与服务“最小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