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子
凌晨三点,漆黑的夜,眩晕的荧光。
揉了揉自己厌恶的臭皮囊,厌恶,因了强颜欢笑的假面具。生存逼着我们逐渐脱离了本真。
老师,您相信一见钟情,或者,说,真正的爱情。
隔着冰凉的屏幕,Emma神经质的发来这句话。
我呷了口拿铁未加糖,Emma,如果是十八岁,我会义无反顾的告诉你,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爱情呢,可是,我已经老了,从十八岁以后我就变老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老师?
这真是一个傻的可爱的法国女孩,但是我理解,法国的浪漫主义根深蒂固。
彼时,她在人民大学留学,攻读文学;而我在网上为一家论坛写专栏,关于情感。在文字里我欺骗着别人,让别人去爱、去恨、去死、去飞蛾扑火。而现实中我是多么的冷酷,因为我从不相信所谓的爱情。
应几位朋友之邀,办了一个传统文化学习班,是免费的那种,背背三字经,弟子规之类。
在这个生存残酷的现实生活中,人们疲于奔命,为了食物,衣服,家庭,或是面子。难能有人剩余精力学一些对生活无益的事物,至少多数人这样认为。
深秋的早晨,寒意正浓。
我懒懒的走进课堂,五楼,我每天数着讨厌的楼梯。
我第一眼看到了她。
来课堂的人每天走马观花,最多时亦只一二十人。
我第一眼看到了她,一种异样的感觉扑向我的灵魂。
我想到了Emma的话。
她穿着黑色的长袄,有些许旧的那种;额发凌微的乱,戴着淡色的口罩,眼神忧郁,形如深秋的落叶。
像极了一个从小被抛弃的婴儿。
不知是什么突然间硌得我的心突突的疼。
落寞的深处是火热的燥动,有如繁华之下的寂寞。
曾夜读迪伦.托马斯的诗:由绿的生命引信引爆的力量,震动着火花。
我如何能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是我生命的引信。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收起了口罩。
我看到了她的啃西瓜皮牙(大龅牙)。
知道了她的名字,梅。
梅,好听的名字。
但是配她的姓不是太好,因姓里有刀,刀克木,砍树的那种。我姑且当它迷信好了,以至于我一直没有和她说起这事。也是怕她心有顾虑吧。
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种想法,从见她第一眼开始就想抱着她,好好疼她,温暖她,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给她我所有的爱。
也许我疯了吧。
在别人眼里,她不漂亮,不温柔,也不配我。
可是没有办法啊,于我而言,她是倾国倾城,空谷百合,静而净。她的美是隐秘的。
其实我也知道我和她有着文化上的差异,以及对世界观和生命的理解。
可是啊,比我更疯狂的是爱情!
我的天,这世上怎么会真的有一见钟情。
为什么当天凌晨Emma会问我这个之前我从不相信的问题。
难道,缘分?
我加了梅子的微信。
梅子,梅子,我一个人的梅子。
后来她跟我说,我只是你一个人的梅子,这个名字也只许你叫。
当天晚上我给她发了一个信息,也无非是开玩笑而已。
她却当真的生气了。
她说,你再这个样子,我告诉我老公了。
哎,我不知这个女子这么开不起玩笑。
我说那你把微信删了吧。
她竟然真的删了我的微信。
多少年以来我第一次失眠。
更没有想到的是在余后的日子里,把我们都带进无尽的深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