鲫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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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样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懒得“油壶倒了都不晓得扶一扶”,却要来照顾生病卧床不起的父亲,单就是一天吃的几顿饭就让我头昏脑胀。
早晨的早饭是妻一早起床来煮的。
大概六点钟的时候,妻就起床给父亲煮两个醪糟荷包蛋吃。然后把稀饭煮在电饭锅里,再上床睡觉。
七点半大家一起起床吃饭。
八点半,我收拾完了锅碗,就正式开始一天的生活准备。
一般情况下,上午我都会买一条鲫鱼来熬汤给父亲喝。
按照妻交待的注意事项,我在市场上去选比较长条、肉厚的鲫鱼,然后叮嘱鱼贩把鲫鱼打整干净。
拿回家再用水反复冲洗,特别是把鱼肚子里的黑色膜状物细心地刮去。倒了几勺菜油在铁锅里,慢慢地等着烧开。
平常看妻熟练地翻动鱼身,基本上都是把鱼身的两面都煎得发黄,甚至皮开肉绽地透出一缕缕香气来。
我努力回想着妻子煎鱼的每个步骤,学着妻的样子把鱼小心翼翼地放进冒着腾腾热气的油锅里。却不曾想,随着“嗤----”的一声巨响,炽热的锅里立时铺天盖地地蹿出团团混合着油烟的水蒸汽来,赤裸着的手臂上已被溅出来沸油烫了几个红色的点,几天后就溃烂脱皮。
锅里的鱼可能神经还没有完全死亡,居然挣扎着奋力一跃,我像碰到劲敌来袭一样,马上害怕地疾退几步。再看锅里的鱼,剖开的两爿身体已经开始膨胀起来,鱼肉像要爆开一样。
手里举着锅铲,手臂上还火辣椒地疼。又见贴在锅底的鱼也然烤焦,再不去翻过来就会糊了,只好奋不顾身地冲过去,伸出锅铲刚要去把鱼身翻转过来,接近热锅的手臂已经感受到了升腾起来的热汽的巨大威协。
那条一动也不动的鱼好像也要跳起来咬噬我的手一样,我再次恐惧地迅速后退。这时好想让手里的锅铲长出一根长把来,这样我就可以站在几米开外毫无顾忌地翻煎油锅里的鱼了。
但是,锅铲的手柄一如既往地长短,至少暂时不会凭空多出一截来。抽油烟机的轰鸣无情地提醒我:再不想方设法让鱼翻身,可能就只有吃烤鱼了!
情急之下,我灵机一动,躲地雷一样跳过去,一把将火关了。
失去了火力增援的油锅慢慢降温,锅里的油也没有刚才那样嚣张,我慢慢地靠过去,把几乎就要焦糊了的鱼翻转过来,再开火。
等锅里稍微有油烟升腾起来,马上又关火。如此几次,方才把鱼两面煎透。
加水。
拍生姜。
放心大胆地开火,慢慢地熬汤。
锅面上浮起来的黄色菜油,猛然让我记忆复苏,妻翻来复去地交待:用冻猪油煎鱼,熬出来的鱼汤才白而且香!
唉!
一时疏忽,坏了一锅鱼汤!
第二日,特别提醒自己:用冻猪油煎鱼!
化了的冻猪油也“霹雳啪啦”地四处飞溅,但到底没有菜油跳溅那么耀武扬威。
还算顺利地把鲫鱼两面煎得焦黄,耐心地守着灶台熬了两个小时的鱼汤,乳白色的汁液里透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父亲“滋滋”地喝得舒爽,我心里终于有了妻给我熬鱼汤时看我喝的那种幸福模样。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3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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