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城市（36）
（三十六）
雪莲没有问熙月，可是晓南心里却像堵了一块石头，难受的不行。他一路上向她解释和熙月以前的事情，雪莲只是微笑着听着。等他说得口干舌燥了，她笑着说：“不用解释，我听我姐说起过她，真是有缘啊！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
“她在你们那里是做什么的？”
“保洁，打水扫地擦玻璃。”雪莲淡淡地说。
“哦！”晓南突然有种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熙月。
“她——是你的初恋？”雪莲突然问道。
“嗯——”晓南不知该怎么回答。
“初恋时不懂爱情？还是人生最美是初恋？”雪莲歪着头，狡黠地望着他。
晓南简直崩溃了，这个小丫头，她明明心里在乎，还假装不在意的样子。他不由一阵冲动，一把把她拽过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
雪莲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想挣脱晓南的怀抱，但是被他紧紧箍着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晓南松开她，笑着说：“这是人生最美的。”
她涨红了脸，向两边看了看小声说：“那边还有人呢！真是的。”
这段小插曲虽然成为雪莲今后嘲笑晓南的借口，不过晓南也知道她是在吃醋，这倒让他心里有种虚荣的满足。但是晓南也隐隐有种担忧，他没想到还会和熙月形成交集，而且不是直接面对，是雪莲和熙月两个人在一家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因为晓南实在没有想到，雪莲被安排到了后勤部做统计，正好和保洁员们打交道。
过了一段时间，晓南小心翼翼地问雪莲见到熙月没有。
她嘻嘻笑着说：“当然见到了？我们处的还挺不错呢。她和我讲了许多你以前的事，想不到你还曾经那么有才啊！，还会写诗？怎么没有给我写一首呢？”
晓南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啊？她还给你讲这些？不可能吧？”
雪莲就咯咯咯笑得更厉害了。
晓南越来越不放心，就看那天熙月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俩，怎么会和雪莲相处融洽呢？可是每次问雪莲，她都是一脸轻松，这倒让他更加不放心了。
过了春节，天气逐渐转暖。雪梅从身体到精神都有了很大改观，晓南就想带她出去转转。然而自从雪莲进了华然公司，比以前忙了很多，周六日也经常加班。本来她只做统计，可她说公司后勤部原来的两个库管有一个辞职了，部长就临时让她兼作库管，每个月多给五百元加班费，雪莲就答应了。
这天，天气格外好，远远望去，路边的柳树已经一片嫩黄。三月的北方，自有属于自己的春天。晓南轮休，在自己的小屋洗了一上午衣服，然后又到女子公寓给雪梅做好饭。她现在话多了起来，虽然有时候说的话还是前言不搭后语，不过交流起来还是不成问题的。她抢着和晓南干活，还不时羞涩地笑一笑。
雪莲不在的时候，晓南尽量避免和雪梅单独相处，他一看到雪梅斜睨的眼神就心里打鼓。雪莲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也早发现了，她有一次还对晓南说：“你还是对我姐冷淡一点吧，否则她再次陷进去可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晓南就默默做饭，雪梅过来他赶忙去做别的。就这样挨到中午，雪莲回来了。她一进门晓南就发觉了不对劲。她脸上流露出一种激昂的情绪，就像和谁刚吵完架似的。晓南第一念头就是熙月。
没想到雪莲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后，扭头看了一旁的雪梅一眼，低声说：“你知道我今天和谁交锋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还流露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谁？”晓南疑惑地问。
“张明华。”
“她？”晓南长大了嘴巴。
“她怎么了？看把你吓的。”雪莲轻蔑地一撇嘴。
雪梅突然凑了过来，她嘻嘻笑着对雪莲说：“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不让我听？不许你和晓南说悄悄话。”
晓南尴尬地看着雪莲，雪莲哄孩子一样哄着雪梅：“姐，我们不是说悄悄话，我是和他探讨一些工作上的事，都是一些技术问题，太枯燥了，不想大声说。”
雪梅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又瞥了晓南一眼说：“我妹妹是技术骨干了，嘻嘻，我去给你炒鸡蛋。”
晓南大叫：“别，已经炒好了，咱们马上吃饭，你去洗洗手，好好洗洗啊！”
雪梅乖乖地进了卫生间，晓南趁机低声说：“一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去上班，你和我好好讲讲。”
吃过饭，晓南迫不及待地要求雪莲快点走。雪莲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收拾碗筷，一边收拾一边还故意和雪梅拉话，尽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晓南心里火烧火燎的着急，本来他也不是个急脾气人，可是关系到她们姐妹俩的事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晓南真佩服雪莲，她在吃饭过程中已经慢慢消除了刚回来时候的激动，和平时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其实他知道，雪莲既然用了“交锋”这个词，说明她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雪莲没有处于下风。
晓南越来越对雪莲刮目相看了，她除去年轻的冲动之外，有很大的潜力。还有，晓南隐隐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究竟是哪里又说不上来，反正觉得雪莲和雪梅实在不一样，甚至和阿香也有很大不同。她的内心，有种掩藏的东西让人琢磨不透。不过这些也许和她生长在那样一个家庭有关，她的姐姐懦弱老实，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保护姐姐。晓南这样宽慰自己。
想起她的家庭，晓南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家庭。唉！虽然从小没有受过什么打骂，可是又何曾感受过一丝家的温暖？也不是，在他朦朦胧胧的意识里，好像有过的，也许是很小的时候？太小了的记忆已经无比模糊，但是偶尔会在睡梦中梦到爸爸妈妈，他们有着不清晰的面容，不说话，却让人感到温暖。睁开眼，往往会有泪水。这样的梦说不上经常做，但也总出现。他很奇怪，现实中自己却对他们充满了排斥。
雪莲安顿好雪梅，两人一起关上门出来。
晓南急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雪莲沉吟了一下说，“她今天到后勤部有点事，看到了我。我和我姐还是有点相像的吧？”
“嗯。”
“所以她就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估计是问了部长我的名字，后来就把我叫到了她的临时办公室，她平时是不在公司办公的，听说她一般都在明华酒店......”
“快说正事。”
“你急什么，也没什么啊？她就是问我叫什么？哪里人？”
“你怎么说？”
“你猜？”雪莲竟然调皮地反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