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这个节日本打算就在家写写画画,再与几个好友喝一二餐茶。并不是不想家而是心里装太多事,怕回去反让母亲看到不快乐的我。30日居然办完一直牵挂的一件事,迟疑地想:如果女儿他们五一能来我一定很快乐,那么我选择回宁波,父母也一定很快乐,何况从四月初妈妈就不停地问我回不回去。她对我的牵挂甚于我对她的思念。给女儿打电话说一下自己想法,女儿二话不说,就将往返机票订好,她仿佛比我都高兴:“你回宁波,我也好放心。”
在准备去机场时得知我下飞机就会被隔离检测核酸,一下子就想放弃回去。但妈妈怯怯地打电话过来:就算隔离一天,不还能在家呆四天吗?我的心酸酸的:原来妈妈这么盼我回去。回!那是我出生的故土,那里有最牵挂我的亲人,还有我最亲的亲人。
飞机到宁波后,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一系列的隔离检测很不耐烦,我居然没有,而是耐心地等待工作人员将我们逐一登记测体温,然后再专车送到宾馆抽血,擦喉。二个半小时后走进整洁的房间休息,静候检测结果。
因担心同行会有人有问题,又是陌生床铺一夜睡得并不踏实,但当服务把一份清淡而丰富的早餐送到房间并告诉我检测没问题了,可以回家时,我竟很感动:宁波政府确实做得很好,也说明很有钱。
妈妈依然是精力充沛地准备各种好吃的,大冰箱里满满的都是美食。姐姐还是那么毫不计较地拦下所有家务。老爸是瘦了,80岁的他已完全没了我童年记忆中的乐观与豁达,我们面前他竟象小孩一样讨我们关注。哥哥依然沉默,最能表达对我思念的一个动作是:见到我,在我面颊轻轻亲一下。那一瞬间我竟落下眼泪。
香樟树下我慈祥而美丽的母亲
亲人们听到我回来了,都前前后后过来。一桌桌美食,一场场欢聚,温暖的亲情始终在我们这个大家庭是洋溢。七大姑八大姨,几乎抢不到话头,以前我是会厌烦的,而这一次我却享受着被他们关爱的感觉。很久了,我仿佛游离在大家庭外很久了,浑身的伤,满腹的苦,慢慢的已被时间之舌舔平了,亲人的关爱注入血脉,重新在身体内复苏。
妈妈也象小孩一样兴致勃勃地摘覆盆子表弟带我去山上摘覆盆子,桑椹。无论是地上一粒粒鲜红的小果,还是桑树翠叶下一颗颗黑紫的桑椹都把我带回调皮而快乐的童年。嫂子带我们去逛古村夜景,好友紧握我的手,无一不让我感动。傍晚,沿着河堤与母亲,姐姐,侄女散步。香樟正开着一树树碎花,香气氤氲。清风拂面而来带着故土特有的气息。我们聊着过去,谈着将来,夕阳染红江水,白鹭优美地在江上飞翔。不禁想起“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句,虽是夏水,但此时也与长天一般绚烂。东钱湖边又新修了一条老街:韩岭老街。原先破旧零乱的木屋拆的拆改的改,竟也象模象样地成了一个景点。因为父亲的一个远亲住那儿,往年父亲总让我开车送他去,今年却无法开车直入,那幢破旧却舒适的旧院落,是久居闹市的我很心仪的老宅。疫后久宅的游客把老街挤得密密麻麻。景区外车龙一直排到湖边。想必又一个清静之地被吞噬。
童年曾坐过这样的船回来去机场时,下起大雨,我有意开车绕到旧城区。雨中的城市已让我陌生得找不到一丝记忆的痕迹。童年记忆中的法国梧桐一株不剩,路旁都是香樟树,马路也宽了很多,那些低矮的有特色的木房子也消失殆尽。从江东到江北再回到鄞州区,竟看不到一栋我认识的旧楼。是家乡发展太快还是我这三十年就没认真去看她。当初轻易的挥别,却成为一生最漫长的告别。
再见了,我的故乡,再见了,我最亲的人。窗外雨很大,心里也一样下着雨。再远我都是你们牵在手里的一只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