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剑

1

长安城。

阳光刺眼，白花花的太阳照得城里暖洋洋地。有人从街上路过眯起眼睛，仰头看头顶的歪脖子柳树，千丝万苕丝丝缕缕惹人垂怜。这人不免叹句:好柳树。

树下坐着个年老的说书先生，摇头晃脑，偶尔睁开眼睛看看面前罐子里稀落的铜钱，皱下眉头。可是小孩在旁边大声拍着手嚷:“说书先生又要钱了。”

长街上百姓游侠剑士悠然来去，相比别处，长安永远是那样安谧。

西门外有一个普通的小酒馆，平日卖点下酒的牛肉花生之类，生意清淡。酒馆老板老段是个瘸子，走路搭拉一条腿，街上的人们常看见瘸子老段每日都坐在自家酒馆的门口，就着花生米喝酒。惬意自得。有人问老段，老段，你天天喝自家的酒，付钱了吗？老段已经喝得醉熏熏了，大着舌头说去去。

酒馆的生意清淡，一天来不了几个客人，多是外面来的剑士游侠之类。这些背着长剑故作风雅的家伙走了很远的路，人人怀揣远大理想，渴望能有朝一日扬名天下。

往往游侠和剑士一眼就能看出，剑士都是一色青布长衫，正襟危坐，吃饭都不离剑。而游侠就很随意，斜挎着长剑，歪歪扭扭。喝完酒游侠会拿出一大块银子，啪地掷在桌上然后扬长而去。剑士却要从青布长衫慢慢取出酒钱，不多不少。而且，一般剑士脾气都要大。这些都是瘸子老段总结出的经验。

瘸子老段靠在门外的柳树下睡着了。嘴角居然掉着一丝鼾水。倘若在别处七月骄阳，早已酷热难耐。可是这里却丝丝凉爽。城外护城河上，微风吹拂。

剑士赵樱空走进来，自己去拿了酒出来，坐在一边桌上喝。

剑士赵樱空出身豪门，家里是南越富商，本来按家里给他安排的道路，以后从商治家，光妻荫子。可是他却偏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剑士赵樱空十七岁那年离家出走，游历江湖，渴望成为一名名扬天下的侠客。

多年过去，除了眼角平添的皱纹，离最初的梦想遥遥无期。

但赵樱空为人豪爽，仗义疏财，多年来倒是交识了许多朋友。他坐在酒馆，有游侠剑士经过，都不免进来喝两杯。

赵樱空这年二十七岁。

长街上有个老妇人探头往里面看，老妇人鬓角插着一朵花，赵樱空摇摇头，感觉有一丝醉意。没了故事的王城有点寂寞。

赵樱空想起离开家时门外也有一颗柳树，大约这时也是这般翠绿。

西门这日有姑娘出嫁，花轿吹吹打打晃晃悠悠从长街经过，一帮无赖少年跟在后面要糖吃，花轿路过酒馆，有人往酒馆里洒了一把糖。赵樱空捡了一个放进嘴里，甜丝丝的。

昨夜萧杀。

有游侠从城外十里花池经过，看见一个妖魅女子在花丛留恋。一名游侠上前调戏，却被妖魅女子秒杀。那名游侠赵樱空认识，武功不错。惊讶后的游侠剑士相约今夜去探个究竟。

赵樱空在等人。

2

桌上的酒坛已经空了，赵樱空又去抱了一坛出来，酒香扑鼻，忍不住长吸了一口。瘸子老段醒来，脚步蹒跚走进来，裂开没门牙的嘴，荷荷笑了。

门外走进来十几名游侠剑士，拱手互道久仰，这些人和赵樱空一样都是新近出名的青年侠客。瘸子老段赶忙忙前忙后，又抱出来几坛酒，给各人倒满。

赵樱空已经微醉，说:“贾兄，周兄，喝酒喝酒。”剑士周志平摆手拒绝，看了一眼众人，说:“牛兄弟，你把昨晚的事给大伙再讲一遍。”

那牛兄弟喝了一碗酒，心有余悸地看了对面街上一眼，对面垂柳下，歪坐着一个老乞丐失神地望着过往的路人。

赵樱空嚷着:不对。那柳树下刚才明明是个说书先生，怎么变成老乞丐。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说的什么，都忙着喝酒。

游侠牛保田昨晚和几名游侠经过城外十里花池，花香沁人心脾，他们忍不住走了进去。却看见一个妖魅女子在花丛留恋。一个少年游侠起了色心，走近去调戏。游侠牛保田只看到那妖魅女子挥了挥手，一道白光掠过，人头落地。

瘸子老段每日喝的醉醺醺，很少对这些新冒出的侠客吃惊，但是今天也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牛保田喃喃说:“是剑……。”

赵樱空酒醒了一半，说:“剑……。”

剑是百兵之王，温润养玉，而杀人却不输刀枪剑戟。所有天下有很多人都是用剑，但能白光掠过，人头落地，那究竟是把什么剑？

长安城最有名的铸剑师是陶朱公，曾经锻造出一把名剑叫恶鬼。剑成后，引起天下轰动，陶朱公为自保，将恶鬼剑剑头用千年石蜡浇灌封存。但陶朱公还是没能躲过一死。

这件事过去十年了，瘸子老段曾说人说过，恶鬼剑是一把细长的软剑，杀人无形，天下无人能挡其一剑。可惜铸造出传世奇剑的陶朱公被人灭门，恶鬼剑从此消失。

酒馆里所有人都膛目结舌，赵樱空抱着酒坛摇摇晃晃走出门外，门外太阳很刺眼，他揉了揉眼睛。把酒坛放在老乞丐面前。老乞丐竟然像没有看见一样，目光呆滞地望着路人。

跟在他后面的剑士牛保田愤愤不平，老乞丐受人恩惠竟然没有一丝感激。但他也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西门里往深处走半里，有一个小巷。巷子很窄，两边都是人家，院墙外一溜儿垂柳，微风轻拂清凉爽心。

赵樱空住在这里，他本来游历天下，志在四方。有一日认识的一个姚姓剑士和人决斗而亡。托付他照顾家中老父和年幼妹妹。赵樱空答应了。侠客一诺值千金，赵樱空已经在长安城住了二年了。

小巷静悄悄地，只有赵樱空的脚步。可是，越离家近，他的脚步越慢了。

赵樱空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名扬天下的侠客，快意恩仇，指点江山。遇到不平拔刀相助，他为人仗义疏财，视钱财如粪土。

赵樱空对这个临时的家很尽责，容不得姚老爹和妹妹受外人欺负，家里活抢着干。唯一的遗憾是赵樱空常常帮人而使得囊中羞涩，不得不靠姚老爹接济。

家里面空空的，姚老爹去街上卖豆花了，赵樱空想妹妹一定是出去玩了。赵樱空想着，醉意上来，就歪在地上睡着了。

这晚赵樱空醒来已是半夜，姚老爹和妹妹睡了。他悄悄出去。

3

夜晚的王城沉静安谧，空气中飘荡着海风浓浓的腥味，还有一股淡淡花香。

整个王城沉浸在睡梦中，看不到一丝亮光，百姓劳累操作了一天，都疲惫地睡着了。但是夜晚永远掩盖着秘密和罪恶。

赵樱空伏在暗处，看见一条黑影翻进了隔壁人家的院子，长年在江湖游历闯荡，他认出是一个采花大盗。若是往常，侠客赵樱空一定义愤填膺地冲过去，抓住采花大盗暴打一顿。可是今夜，他没有动。

长街另一端几名游侠剑士快速奔来，赵樱空跳出来，轻轻说:“走。”

一行人悄悄在暗夜疾行，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城外。这夜天空阴暗，星月无光。

长安城外，十里花池，微风荡漾花枝摇曳，隐隐有仙音淼淼。

传说中神仙沐浴之处，异香终年不断。

众人伏在暗处，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睁大眼睛看着。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从花池中央传来一阵低低的吟唱。那声音是一个女子发出，凄凉悱恻，令人惊心。

过了一会儿，花池中央忽然白光匝地而起，如电光匹练凌空飞舞，白光漫漫，冷风嗖嗖。隔着数百米远，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寒意。

赵樱空一眨不眨看着，骇然失色。他出身富商，家境殷实，幼年父亲就聘请名剑士教他剑术，日后游历江湖又不断精进，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比起一般剑士，已经是高手了。

眼前女子剑光之快，他竟然连一个招式都看不清，更让所有人惊讶的是这把剑必然不是凡品。

游侠牛保田大约太激动了，张大了嘴，口里啊地失声叫了出来，所有人都没有没有想到。

暗夜中一只花瓣飞来，刺进了牛保田的喉咙。他死了。剩下的人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剑士赵樱空受了惊吓，回去大病三日。起来后人也颓废了很多。脚步散乱地从街上经过，看见一堆人围在一丝讨论昨晚王城又有一个姑娘被采花大盗侮辱。说的人义愤填膺，唾液飞溅，听的人愤怒无比，路人永远都是正义的。

有几个剑士向赵樱空打招呼，赵樱空都胡乱地应付过去。

4

西门口酒馆里，瘸子老段看见赵樱空吓了一跳，几日不见，这名剑士像是落寞许多，胡子拉碴憔悴不堪。他赶忙去捧出一坛好酒，给赵樱空倒上。

酒馆里寥寥坐着几个客人，都在议论那个采花大盗。这已经是第三个姑娘了，连这些远道而来作为长安客人的游侠剑士都看不过眼了，纷纷谴责。

赵樱空埋头喝酒，有人问道:“赵兄，有笔大买卖做不做？”

赵樱空闷声道:“什么买卖？”

那人卖关子，却不再说话。

剑士赵樱空自然是不屑做这些俗事的，他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出去，看见柳树下坐着那个老乞丐。嘴里嘟囔着，掏出仅剩的一点银子扔到老乞丐面前。老乞丐浑然不觉，睁着失神的眼睛看着路人。

赵樱空回到家，姚老爹出去了，妹妹小月几天前也去城里的豆花坊作工。昨晚悄悄塞给赵樱空一点银子。一想到小月，赵樱空心里暖暖的。屋里，简陋的桌上放着一点银子，是姚老爹给他留的。

赵樱空揣起银子，想了想出门信步向城里走去。

剑士赵樱空平时志向远大，除了和一帮游侠剑士交往，很少在意普通百姓的生活。所以他费了半天才弄清豆花坊的地址。

豆花坊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还未走到哪里，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豆花芳香。

太阳照在巷子里，闻惯了酒香的赵樱空竟然感觉到一股清新，他长长地呼吸了一口。忽然想喝一碗浓浓的豆花汤。

小作坊在巷子最里面，赵樱空走过去，作坊门敞开着，一眼看去十六岁的小月在磨台旁推磨。那磨台比她高出半头，瘦弱的肩膀因为疼痛而蜷缩着，艰难地一步一步走着。

赵樱空愣住了。

剑士赵樱空游历江湖，见闻广博，见过许多令人震撼的大场面，已经能处变不惊，淡然处之。可是还是愣住了。

豆花坊里，一个胖胖的女人嘴里喋喋不休地唠叨着:“快点推啊，懒虫，今天不干完就别想吃饭。”

赵樱空扭头走了。

穿过幽静的小巷，他忍不住胸中一堵，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说。

长街上，百姓永远忙忙碌碌，游侠剑士潇洒往来。没人注意到剑士赵樱空，茫然而立。

5

东城门附近有一个桂花塘，塘不大，方圆约半里，倒是四周的桂花林香气馥郁，绕城半里余味不绝。传说桂花是仙人们种植的，引得城中的百姓接踵摩肩前去观赏。

这一日，剑士赵樱空和一个游侠青田刘今墨前去桂花塘游玩。桂子十里飘香，离东城门数里便闻着异香沁人心脾，游侠游山玩水是讲情调的，内中几位游侠都是从城中最红的勾栏小肆带了姑娘同行。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姑娘们给游侠增加了朝气活力，剑士赵樱空是游侠中最严肃的一个。

赵樱空站在离桂花塘半里的路间，看见桂花塘上空飞起了花瓣雨。无数的花瓣在空中和着雨丝漫空飞舞，像精灵一样洒落。

所有的剑士都看见了一幕令他们终生感叹的情景。

桂花塘，一个面容清瘦的少女盘膝坐在塘中。一塘清水如被风送缓缓升向空中，四周桂花林内，无数的花瓣飞向上空和着塘水缓缓自天洒落。

清瘦少女手中是一柄细长的软剑。

恶鬼剑！

骤然间，城内外一片寂静，仿佛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一座空城。

剑士赵樱空想要拔剑，但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所有的游侠战栗不安。

清瘦少女轻轻一点就上了河塘，转身头也不回往城外走去。

桂花塘又恢复了平静，受了点惊吓的百姓和游侠剑士们很快也恢复了本性。游侠拔刀，环顾四周。百姓惊呼，表情夸张尖叫。游侠刘今田已经拔出了刀，那时他站在桂花塘边，塘水清澈见底，刚好看见身后一个黑瘦的汉子双手拄着刀，静静地注视着塘水。那人很黑很瘦很普通，但他的刀却很长，拖在地上拖出了数尺。

那把刀通体黑幽幽，泛着幽光。

青田刘今墨道:”阁下是谁？”

那人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唐门。“

西门口小酒馆，瘸子老段是最早听到这件事的，但说的人不是赵樱空，而是剑士周志平。周志平刚从城主府邸讨了些银两，口袋里有银子了，要了大块牛肉好酒。落魄剑士对于城外桂花塘发生的这件事如此评价:恶鬼剑出世，长安又要大乱了啊。

周志平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6 

城内勾栏小肆的姑娘已经不接江湖中人了，愤怒的剑士游侠又把怒气转到普通人身上，在城内大肆生事。这消息倒是真的，瘸子老段就亲眼看见一个百姓被一群人追上打了一顿。酒馆里刚睡醒的剑士赵樱空忽然打个哈欠没头没脑道:“天凉了，晤。”

有人从城外回来说城外十里花池落了一地花瓣，赵樱空想起桂花塘那一幕，说:“快了，快了。

据说街上乱得很，来了好多以前闻所未闻的高手，长安游侠世家唐门还罢了，又出了很多高手。无疑都是冲着恶鬼剑来的。

酒馆里，瘸子老段咧着嘴笑呵呵地忙着上酒，人一多他这小酒馆的生意就好，讨论的话题当然离不了恶鬼剑，很多年前就因为这把剑死了很多人，大家都在想那清瘦少女是谁。

赵樱空有点醉，作为剑士，对剑自然有不一样的感情，他摇摇头，正午的阳光刺眼地照进酒馆。

“赵兄，天下真的没人能挡恶鬼剑一剑？”

剑士周志平问道。

这个普通的长安土著剑士已经兴奋起来，毕竟传闻是那么玄乎，他自知剑术普通，并不奢望，只是感到好奇。

赵樱空没有回答，而是摇摇晃晃的走出去。身后酒馆里的其他人便七嘴八舌的给剑士周志平科普起来。长安城有三大名剑，但在陶朱公铸造出恶鬼剑后，那三大名剑都黯然失色了。

长安的街上永远温暖，一群百姓聚集在路边义愤填膺地议论着，据说昨晚又有两家大户人家的闺女被采花大盗光顾了，引起公愤，以至于很多事不关己的百姓游侠都走上街头抗议。

剑士赵樱空站在白柳巷口，看见巷子里有两个人拔剑相向。一个是剑士，一个是个游方郎中，大约因为什么争吵，进而扭打，继而大打。但令赵樱空惊讶的是，那个看上去似生意人的游方郎中竟然是个高手。那人只轻轻一抬手，剑士的剑就飞上了天。游方郎中头也不抬，往巷子深处走去了。

巷子深处是一条勾栏小肆，图红抹紫的姑娘三五一群地站在路边，朝着路人招手。微风吹过，赵樱空觉得快要醉了。

三日后是一场雨，桂花飘香，细雨带着香味，层层叠叠。

小巷子里，静谧无声。

赵樱空回到家，姚老爹和姚小月照例给他留了银子，想到姚小月，赵樱空心中一阵温暖。

剑士赵樱空重情义，为了照顾姚老爹和姚小月甘愿留在长安城十年。虽然他很少做事，靠姚老爹周济，却给了他们安全。

这夜长安起了微风，十里长街，微风熏熏，瘸子老段和普通百姓一样早早睡了。外面街上，黑暗中却掩藏着无数的罪恶和秘密。

光明和黑暗，这是长安城永恒的话题。

剑士赵樱空提剑狂奔。

7

天亮后，微风停止了。

昨夜长安发生了无数凶案，采花案，很多大户人家被抢劫，让瘸子老段感到意外的是隔壁巷子里豆花坊的胖老板娘被人杀了，巷子里姚小月惊恐的叫声，让很多人不安。瘸子老段当然很难过，毕竟好端端一条人命，几天前还喝过哪里的豆花。

瘸子老段叹息着，人生无常，生活还得继续，他决定下午就去豆花坊买点豆花，也算是安慰一下死者家属。

剑士周志平黄昏时才走进酒馆，独自要了几斤牛肉，一蝶花生米喝闷酒。这名剑士今天显得很颓废，无精打采。

剑士周志平满腹牢骚，怀才不遇的小人物总是不甘。所有的江湖上的事都要津津有味地议论一番。但他们这种年龄议论最多的还是女人。世间最不令人厌烦的就是这些香艳密事了，说的人添油加醋唾沫横飞听的人津津有味，大是过瘾。

这名剑士最近迷上了怡红院的小桃红，喝得醉熏熏，说:我要娶她。酒馆里其他人都笑笑，只当酒话。每个落拓剑士都背负了很多亲人希望，却只能在温柔乡买醉，大约心中是苦的。

剑士周志平脸上带着怒气，愤愤不平。闷头喝了一碗酒，对瘸子老段说:喝饱了去和人打架”。破烂的酒桌被他拍得山响，怒气冲冲。直到他平静下来，才告诉老段刚才在街上碰到一位和尚，缠着他非说他有血光之灾，要带他回嵩山。瘸子老段呃了一声，隐隐有一丝担忧。

黄昏时，竟下起了小雨，飘飘洒洒。巷子里弄平添一些诗意。剑士周志平很晚才从怡红院走出，身上还残留着女子淡淡的幽香，他感觉心中暖暖的，这条路通向客栈，清幽安静。

年轻剑士即将走入客栈时感到一丝异样，埋伏在四周的三名高手突然发动，他瞬间出剑，挡住了前后两面，但斜刺的一把剑砍下了他握剑的右臂。他倒下去了，血从断臂处涌了出来。

剑士周志平躺在冰冷的街面上，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冷。

小雨还在下着，轻轻地洒在路面。剑士周志平昏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走来一个和尚，和尚面色平静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撕下一缕布条细心地给他包扎。

之后，和尚背着剑士向城外走去，在路上那名剑士醒了，他静静地说:我想见小桃红一面。和尚点点头，一言不发背着他走向怡红院。

天已全黑了，城中灯火点点，雨丝肆意飘洒，似乎要冲淡人间的痛苦。怡红院大门紧闭，和尚叫了半天，出来一个老鸨看了剑士周志平一眼，叹口气说:“世间女子那么多，公子何必要争她一个？”说罢，就关上门，再也不理了。

和尚扭头看着剑士，雨中的剑士惨然地咬了咬牙，之后扭头随和尚出城而去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