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途 (Despair) 正章 1 Part1

一班列车从峡谷城出发了。车外是一片雪谷。纵使现在是早秋，大雪在世界里已经连绵不断。车内两列的无数只微黄色列车灯已然开启。从两列的百扇玻璃弧形窗户映进宽阔的车内走道的天然白光与灯光交织在一起，弥散在空中，笼着该垄长的车厢内整齐列着的一千个座位。

        这些座位上刚刚坐满了一群年轻人——18岁左右的人。他们均身着黑蓝主色、赤橙条纹的制服，许多人已经把厚行李装上储存架、把帽子摘了下去，开始交谈起来。

        “‘眼镜师（Optician）’，这车环境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啊。”

        “是‘视幻（Optical）’，不是‘眼镜师’，你不要一直叫错我的代号。”他看着内排的弟弟，摇了摇头，说。

        “就像你叫我的代号一样，是‘海印（Seals)’，不是‘海岸（Shores）’。”

        他们两个头向后仰，倚在座椅上，就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四周的交谈声这才浮显出来，只不过依旧十分怯懦与小声，因为列车上的大多数人对周围的所有人都是陌生的。

        “你说这15天的车程会不会把你逼疯，多动症患者？”他扭过头来，看着哥哥。

        “多动症和这个关系大吗？我顶多不就是十秒钟翻一次身嘛。”

        “只要你觉得你行，你就行……说来真是奇妙，我们正在去往联盟的路上。”

        “哈，先过了这十万多公里的世界上最危险的山麓路程再庆贺吧。”他咬了一下下嘴唇，“话说我们两个怎么通过的联盟测试来着？”

        “这个说来我可就自豪了，我可是靠不错的知识和特长进来的！你嘞，靠蛮横进来的呗。”

        他故作了一个生气的表情给弟弟，“那不是蛮横，那就是身体强大，人类高速发展的最基本条件！还有，我没告诉你：我也去考了联盟医药知识测试，而且通过了。”

        海印惊讶地盯着他，“搞什么？你什么时候学过医学？还通过了？”

        他咧了咧嘴，“进入联盟就是要有些技能啊——不只要有一个。况且，我小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我当时想长大当一名医师嘛。”       

        海印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列车行驶状态已经进入高速，车内的扩声系统响了起来，是一位富有磁性的女性的声音。

        “联盟列车通知：列车餐饮区——北部5号车厢已开放，成员可提前进餐；列车公园——南部7车厢已开放，成员可前往讨论与办公。”

        “你饿吗？”视幻问道。

        “难得有点，不过我还是先去公园继续写我的文章吧。”说罢，海印起身，从储存架上的黑色背包中取出电脑包，用胳膊挎着，冲视幻挤了一下右眼，顺着车内的人流往6车厢的南部走去。

        视幻向前方列车信息标望了一眼，列车时速510公里，但整辆列车丝毫没有多少抖动——只是目前。

        四周的车载空调已然通风了，没有什么声响，车内的空气流畅舒爽如常。联盟新生们有的像他一样仍然坐在座位上，一个人或三五个人在一块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者握着手柄在移动设备上打游戏、游览社交网络。这使得视幻突然想起来了一点：列车预计行驶三天后会经过联盟封锁线，大陆的网络会被隔绝，所有设备会转而接收联盟内部网络。也就是意味着：他们只能游览联盟内部的信息了。

        “这在老弟眼里就跟断网了差不多……他设备上的几乎所有东西要用到外部网络……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情。”视幻想。

        就在这时，他的后座上的一个人突然把头从两个并列座位的中间伸了过来。那是个黑人，中鼻梁，闪亮的眼睛的周围的肌肉将他的眉头抬得很高。他的表情使得他像一个小孩子，这起先将视幻吓了一跳。

        “哟，你好吗，伙计？”

        “呃……算是？”视幻身子向外歪了一下，仰着布满惊吓的脸说道。

        那个人给自己灵巧的身子蓄了蓄力，双手一撑两个座椅，从中间跳了过来，落在靠窗的座椅上。

        “‘日蚀（Eclipse）’，”他向视幻伸出手，“代号‘万事通’。”

        “‘视幻’。”

        日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视幻。

        “你挺壮的，八成是个联盟体育生吧？”

        视幻露出不解的神情，“体育生？在联盟里不都要身体训练的嘛？”

        日蚀把嘴嘬成了“O”型，扬了扬眉。“我可能表达得不够准确……我想说，你是运动特长进来的吧？那你在选择帮派的时候就只能局限于只有运动生才能选择的‘前线营’或最冷门却十分有挑战性的‘自由联邦’。这两个帮派接受的训练和其他派别截然不同。”

        视幻听了之后突然来了兴趣。他用手梳了一下他的乌黑的长头发，说：“是，我知道你指的运动生在联盟之后的发展会和其他的不一样。但我不清楚这两个具体的派别，还有其他派别都是什么？”

        日蚀看着他脸上突然涌出的好奇的神情，露出一口白牙，“放平静，放平静，老兄。那我就这么给你讲吧。

        前线营，顾名思义，由联盟派往战斗前线的武装队组成的派别。

        潜伏之眼，人数最多的派别。这个派别是两个其成员会被称为特工的派别的其中之一。这里的特工会潜伏在第一大陆的各个地点，从大型城市到小村落的都有，任务是收集联盟所指定的情报和暗中维护当地部署的一种联盟核心（我也不知道确切是什么）。当然，他们也执行抵抗之类的任务。

        反抗之鹰，实战的派别。世界几乎任何大型事件都有他们。

        联盟本土，要我来说是最没意思的一个派别了……说白了就是看守联盟以及对各个派别下达命令（有时候甚至都不用下达——那是在派别自由行动的时候），还有就是维护联盟核心资源。

        教官派，他们会把你培养成教官——先把你送入一个其他派别呆上十年左右，再把你拉回来进行教官培训，以后你就是名联盟教官了。

        绿灯，专门负责驾驶联盟各种载具巡游第一大陆各处，进行着反恐与迁移其他派别成员的任务。我对这个派别情有独钟——因为他们的车牌是绿的，开在路上多么显眼……

        呃，回到正题。

        刺印，专门暗杀各种目标的派系。由于入派要求太高，没几个人能进得去。

        自由联邦，致力于最终目标的派系。他们可以自由走遍全世界，有自己的载具，并且是中度武装，时常会与反抗之鹰合作。联盟给他们下达很罕见的任务——找到特定世界性事件的源头，而他们平日里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至于为什么是最冷门的——一是入派条件高，二是……这个派别很有可能会遭到‘狩猎人’的捕杀，危险系数很高。‘狩猎者’是属于反叛军衍生出来的组织，他们秉承着传统目标：扰乱世界各地秩序。自由联邦给予干涉，所以‘狩猎人’和自由联邦结下了梁子，然后……”

        视幻把日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完整不落的听了一遍，眼睛随着心里的受震撼与一些激动睁得大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姐是联盟教官，代号‘侍卫维尔纳’。在我进入联盟之前，她不被允许告诉我一切关于联盟的事情，当我进入联盟后，她便把联盟全方位信息告诉了我。”

        视幻沉思了一会儿，向日蚀伸出了手。

        “既然你这么信任我，告诉我这么多，那作为建立朋友的基石，我们可以坦承自己的真名吧？”

        日蚀顿了一下，他一直注视着视幻，眼睛中划来一片黑影和白影。

        “那么不要让别人听见……”

        就在他要说出下句话时，他意识到了头顶有什么东西。他抬起头来，视幻也跟着抬起头。

        他们看到了一片黑影和一片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