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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隧道（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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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里有五个年轻人，在镇上的一家民营企业里打工。村离镇不远，翻过一座山就到。但如果走平缓些的马路，得绕个近二十里的大圈子。我们每天上下班，天蒙蒙亮就去爬岭，天黑下来才回家。

楚楚是唯一的女青年，这自然就成了男青年的追逐对象了。而丁丁他们三个，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楚楚对他们的态度自然也热情些。

楚楚对我就有些冷冰冰的了。这也难怪她，谁叫我的各个方面的条件排在众位帅哥的第四位呢，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

翻过山的那条路很窄，很陡，坑坑洼洼的，被水冲得尖石裸露。山顶的那个坳里，简直是个风车口，风呜呜地叫，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嚎叫。夏天的时候，蛇会在路中间睡觉。

尽管有三位男青年鞍前马后地在照顾她，保护她，她害怕的心理却一直没有减退。加上干了一天活，也确实有些累。楚楚说：“有没有又近又平的路可以走？”

我说：“有！”她将信将疑：“真的？”“真的，就是钻水电站的隧道。”

三位男青年赶紧阻止：“不行，那不是路，很危险的。隧道口竖着警示牌的。”“楚楚，你别受楠楠的蛊惑。”“他长得像个丑八怪，对生活失去信心，已经活得不耐烦了。”楚楚说：“我不怕危险，你们谁愿意陪我钻隧道？”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冒险。我说：“我陪你钻。你一个姑娘都不怕，我是男人，怕什么？”

第二天比平时上班早半小时，楚楚就到我家来找我了：“楠楠，我们先出发，不与他们一起走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这么长时间来，她很少和我主动说话。隧道的上游入口离镇不远，下游出口就在我们村边。这个隧道是为建造镇水电站而开凿的。

我们脱掉鞋袜，攀下渠道，走进隧道。里面一团漆黑，手电筒的光简直不起什么作用。水下都是石片，平时很少赤足的，脚底板踩在石块上，隐隐生疼，并且随时得提防撞在石壁上。我说：“要是上游的闸门开了咋办？”她说：“那我们就在这里成了水饺馅子了。谁叫我们贪近路啊？” 我充满向往地说：“不过，这肯定会成为一次非常有意义的回忆。”到了隧道的进口处，迎面一道水泥大闸门，大闸门前还有道铁栅栏。我们攀着铁栅栏爬上去，眼前豁然开朗：这么快就到镇上了？

下班了，楚楚说：“隧道很安全的，你们一起从那里回去吗？”三位男青年都摇摇头，劝道：“楚楚，别去，真的很危险。你要嫌爬山累，我们四个抬着你上下班。”我道：“我可不抬的。要抬你们三人抬。”

我和楚楚又来到隧道口。我拉着她的手，把她放下去，让她抓住了铁栅栏，再慢慢爬下去。我一只手挽着她，一只手摸着石壁，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出口走。

才走了一半，隧道入口那边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糟糕，真放水了。”

天暗下来，水电站要发电，隧道就得放水，这本来应该想到的。可我们都抱着侥幸心理：总不会那么巧吧？

楚楚顿时慌了：“楠楠，怎么办？”我安慰道：“不要怕！尽量跑快！”水浸到了小腿，跑不快，她的双脚好像怕踩死蚂蚁似的，抬得高，迈得小。我又不可以用力拉，担心把她拉倒在水里。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了。我来不及细想，背起她，也顾不得脚下疼不疼了，没命地跑。才跑了一程，就被水追上了。也看不清咋回事，一个浪就把我们往前推……

好在我的大脑还算清楚，我改背为抱，不敢松手。感觉是很短的时间，两人被冲到隧道外面的水渠里，水面宽了，水流也平缓了。我站定，稳住身子，然后把她抱到渠道里侧的山坡上。

“楚楚，楚楚，醒醒！醒醒！”我摇了摇她的肩膀。

她睁开眼睛问：“这是哪里？”我说：“快到我们村了。”“不是在海里？”“离海还远着呢！”“哈哈！真好玩！”

我吃惊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对着我这么大声地笑。“你是不是在恨我？”我问。

“我干嘛要恨你？”“是我出的主意，我……差点……让我们都喂了鱼。”“不恨你！你陪我钻隧道，比用轿子抬我让我更有安全感。”我很欣慰，心想，我走了捷径，丁丁他们估计还没有爬到岭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