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河豚的二三事

        朋友向来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要与人据理力争，若错在自己，也要争个面红耳赤。这两天她正在日本游玩，看她每日不停地发美食、美景，想必这趟出门定是心情大好。今日她又从日本发来微信，打开之前以为她要向我炫耀什么，哪知她是来诉苦的。她说今天糗大了，丢人都丢到国外了。我以为她又跟人吵架了，一再追问，才知是加菜点河豚时点错了，被同行人戏谑了几句，大概想吃的没吃到，平白被人看笑话不说，更是劳累加心疼钱，一下子就在店里哭了起来，“你说我都没出息，多年后老板会不会记得，有位客人在他店里吃河豚吃到哭？”我说：“哪会呢！他肯定会添油加醋地向其他客人说，因为他家做的河豚太好吃了，有位客人慕名而来却没吃上，所以当场在店里哭了。”她听后，哈哈一笑，转而又跟我讲这几天的旅游收获了。她后来说了什么，我不是很感兴趣，倒是河豚美味，是老早就知道的事。

        最初知道有河豚这种生物，是在家里的一本世界笑话书上。笑话里说，有一户贫困人家，男主人好不容易在河里打来了一条河豚，煮了满满的一锅，虽煮得很香，但又不知可不可吃，正犹豫时，被一个无赖看见了，无赖不等他们邀请就上去喝了个饱，剔剔牙，心满意足地走了。而那家人见无赖没事，赶紧把剩下的吃了个一干二净。年少时的我虽未看懂笑话的深意，但对于河豚的美味却是印在了脑海里。后来读到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才知河豚可吃，连大诗人都对它念念不忘，可见其应是美味无比的。

        后来，有次在家宴上，有人说什么鱼最好吃时，提到了河豚，说那次和朋友一起吃饭，中途上来了一碗羹，看不出是什么，反正奇鲜无比，他说，那次的羹是喝得一点不剩，就差用手指去把碗壁上的抠下来了。吃完才知，那是河豚。我们同辈的都未尝到过，听后都来了兴致，都打听可以在哪里吃到，不料，长辈中有人说话了，说小时候就在苕溪的大河里看到过，还看到过河豚腹部朝天，像个气球一样在河面上漂。“这种鱼我们叫胀死河豚，有毒，是不吃的。想不到，现在竟成了美味。”

        其实日本人吃河豚，最早是在江户时代那时人们只知好吃，但还不知河豚哪些部位有毒，于是吃河豚成了勇士们彰显勇气的象征，但也因为吃河豚中毒而直接削弱了国力。后丰臣秀吉颁布了禁食令。明治时代，伊藤博文偶然间尝到了河豚料理，惊叹天下竟有此美味，于是率先在山口县施行解除禁令的尝试。而日本的料理匠人们也开始研究有效避免河豚中毒的方法，终于在1892的东京，人们吃上了毒性处理后的安心河豚料理。由此可见，朋友此去日本，因为没吃到河豚而哭，还是有点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