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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生往异灭 世有成住坏空

2017-08-30  本文已影响341人  Andylee

这世上奇奇怪怪的各色人等多了去,谁都有谁的活法,谁也比谁强不了多少。对于“人”这种生物,还有另外一个称谓:必死者。神属于永生者,人与神之间的界限清晰明了和简单干脆。对于人而言,以必死之身求得永生就是僭越,就是触犯天条。如果将人类的神话通过“必死者”和“永生者”这样的潜在核心去梳理,一切都会得到合理的解释。人与神的之间的争斗都是从这里出发的。形形色色的人就是来自这群“必死者”对于求“永生”的不同方法的试用者。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亦如此。当然这世上奇奇怪怪的书也不在少数。我对于书的理解和定义很简单,就是:记录。且在记录中完成人与世界的关系处理。人分各种,书也一样。每一部流传下来的书都在不厌其烦的诉说人与世界的关系,并且极尽所能的讲述“必死”和“永生”之间所作的种种努力。后人读了前人著述,再接着把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一代又一代,总是期望有一日有一人可以毫无障碍的跨越“人与神”之间的鸿沟天堑。这种期望有时会被定义为希望。人就是依靠希望活下去的。这一点在《人类简史》这部书在讲述七万年前至四万年前的人类繁衍的那一段中有类似的观点。

今天讲述的也是一本较为奇怪的书-------《妹方》,作者:张广天

奇怪的书名未必能勾引起读者足够的好奇心。虽然现在是一个好奇心鼎盛的时代,不过大部分好奇心依然停留在对于财富、永生这一类的永恒问题上。如果这部书名可以起得像一个“长生不老方”的药方名一样,想必会大不同。“妹方”绝不是白须飘飘的老中医沉凝片刻挥毫急书的“海外仙方”的代称。妹方是一个地名。一个在地图上找不到可又处处存在的地方。妹方,或许写的就是我们的故乡。

自西学东渐以来,中国的学者总是以“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也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的勇气和决绝,试图用一本书把这片土地上的种种渊源流长和博大精深收纳在有限的文字中。这种努力已经持续了百年了。对于有眼界和想法的学者来讲,再没什么挑战能超过这个目标的诱惑。《妹方》这本书的内容正是讲述这样的努力。至于这样的努力是否成功?这样的野心是否得偿所愿?我想,作者和读者会在阅读之后都抱有这样的感叹:哪里好像没有写进去啊?

就像《石头记》中总有人责难曹雪芹和高鄂,在那白茫茫一片大雪之中,披着红斗篷的人一跪而别之后到底去向何方呢?为什么不写了呢?说实话,曹雪芹和高鄂都未必知道此人为谁及到底结局如何了了?

陈忠实力图以《白鹿原》讲述一段黄土塬上的故事,所以二十年前“陕军东征”的时代里,有几部“硬菜”都是围绕着“人与土地”和“人与世界”的关系开展的。自那时代之后,我好像再未见过如此那般壮观景象。在《白鹿原》里展示的是“糙”的质感。黄土里活人,没那么多讲究。

《妹方》也同样是一部有野心的著述。这种野心在这部书中处处可以看到。但是妹方这个地方,不是在北方黄土上,而是在南方山野中。地域不同,气质都不同。在《妹方》这部书中怎么看都有一个“楚文化”的潜韵。在我个人的阅读中,对于“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话在今年有了完全不同的认知。我依稀知道慢慢接近这句写在历史书中的谶言是如何具体实施的。在《妹方》这部书中可以略见端倪。

既然妹方是一个地方,那么《妹方》这部书所依赖的就是地方志。且不论这个地方和地方志是否出自于作者的编撰和嫁接,《妹方》都不失为一部充满才情及奇思的地方志叙事记录。这一点在阅读时读者是可以直接感受到的。要么被作者的才情牵着走,要么摆出一副架势与这部书的才思作一番搏斗。

这部书吸引我的地方乃是“妹方”这个地方,妹方隶属南方。所以在有关妹方的叙事中带着南方山野中特有的烟雨朦胧和山林气息。这一点与充斥着黄土气味的北方迥异。而且作者的文笔和才思也的确能衬托这一南方气质。

有学者说楚文化尚鬼怪。在《妹方》一书中也有鬼的介入。不过已经是在这部书三分之二的部分才出现。这是我唯一觉得是作者无法控制的一个部分。或许作为一个现代人,已经失去了与鬼作良好沟通的能力。这一点的认知来自《冰与火之歌》的对比,也来自托尔金的《魔戒》。参照之下,中文世界中的鬼相当的孤苦伶仃和无依无靠。同样,中文世界中的鬼相当的缺乏想象力。张广天在《妹方》中讲述的鬼出场时相当突兀,正如同鬼一般的出场节奏都是让人惊讶的一样,不过后续的发展中,《妹方》中的鬼故事单薄了。远得不说,就拿唐朝志怪小说中模样繁多的鬼来讲,鬼在唐朝时都生机勃勃和生猛许多。可能也是时间久远了些,鬼都忘了鬼的本分了。一路繁衍下来都支离破碎了。在中文世界里,我们看不到“异鬼”大军出现时的恢弘。这些秘密可能只有萨满才会知悉。

如果纵览地方志,我想一定能从其中平淡记录中看到与平素认识大相径庭的地方史叙述。妹方也正是这样。这些迥异叙述都包含在《妹方》这部书中了。一部叙述史的承前启后和衔接,不过是落在一二人的身上。正如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就是非常朴素的观念。不过也正是这样的观念,才导致了一水不纳二龙,一山不养群仙,鬼就更不能提了,只能幻作磷磷之火一闪而过。

地方志的可扩展性就是在于这些只有在地方才能被理解的事情上。而这些事情与我们的生活经验多少都有相似之处,将这些地方志中描述的事情扩充和重新编排,我们依然不会觉得太过于陌生。《妹方》从总体叙述上来讲,与其说是一部地方志的历史扩展,还不如说是针对一个地方的思辨叙述。在个人所见到的种种变迁之中,寻找变迁的源头和在变迁中的不变。

阅读任何一部地方志,都会在人、鬼、神之间的记述中穿梭。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都会看到人与鬼之间的契约,人与神之间的界限,以及部分人对此付出的挑战和失败。还有大部分人谨守这些契约和界限,不会越雷池一步。也正是这样的默契,人、鬼、神之间基本上的是相安无事。对于人而言,每一个僭越者都付出了极其巨大的代价,证明契约的坚定和界限的存在。但同时我们也看到契约和界限也在不断的调整各自的步伐,因为人总是有那么一股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劲,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里在人身上就会冒出来。

《妹方》这部著述中就有这样的傻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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