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作伴（十九）

李海到省城上大学深造去了，我们的交往只能靠书信维持。他有时也会给我寄来一些我在这里买不到的书。读他的来信，我总抱着一种郑重的心情。他的信总是那么思路清晰，文字语言，苍劲有力，我从中体会到一种男子汉的力量。

他对我的爱，我已深信不疑，可我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日子在工作和一天天的等信中过去了，不知什么原因，有时候来信不能按时收到。

常常写信时是一种心情，等收到回信，当时的情绪已经不在，读着来信有时就会产生误会，有点顾左而言右的意思。我对他还是不太了解，精神上也不能相互理解，我知道我还不能完全接受他，我们还没有到水到渠成的地步，有些好感是来自于想象。

虽然如此，我在没有对他做出决断之前，对单位的追求者一概不予考虑，我想那样做不太好，可我又没法摆脱现实给我带来的烦恼和困扰。

李海从信中看出我不开心，问我有什么苦闷的事。我又不知如何说起，一方面是怕他误会，另一方面我的内心本身就是一团乱麻。除了必须做好的工作，情感的困扰，让我无心做好我本想做的其它事。这更增加了我的苦闷，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每过一天都在向死亡迈近一步，可是我庸庸碌碌什么都没干成。

我不在乎生命的长度，我更在乎生命的高度。因此，我希望我的爱人是个永远追求上进在事业上有所作为的人，他不仅是事业上的强者，还是生活上的强者，他能懂得不断用智慧和真爱去绿化爱情之树。

我的感情体验追求完美而敏锐细腻，因此他要懂得女性的感情和需要，理解女性的事业心并尽可能地给予支持。为了我预期的事业，我自由的意志，我也许会不顾一切。我不愿去过那种淡而无味安于现状的生活，我也不愿意做爱情的公主或者奴仆。可是我的这些想法，在现实里能行得通吗？

年底了，我的本意是要快乐地迎接我工作独立后的第一个新年。可我却感冒了，再加上每月不舒服的那几天，真把我折腾得够呛。偏偏单位发放福利，有鱼肉大米等，我拖着无力的身体去领。

背大米的都是男人，看到有的女人拿些轻巧的东西和背大米的男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家去。我的心里不由得惆怅，如果选择了李海，以后生活的艰辛难道要我一个人来扛？别的姑娘都有她们的未婚夫帮忙，可是我呢？

孙江站在一旁，我没有勇气请他帮我把大米背回去。他已经帮我很多忙了，我却无以回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请他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可别人会怎么看他，说他为了追我给我献殷勤。那他将多么难堪，我不愿意给他带来麻烦，打算自己背回去。

正当我领好大米，准备背回去，他走上前说，我来吧。我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将米袋抬到他肩上，跟着他回到宿舍。我心里很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他幽默地开了个玩笑，在我的沉默里走了。

他将他男子汉的傲气丢掉，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不止一次地默默帮助我。每次我都不好意思开口，都是他主动的，我知道他这都是为了同学的友谊。他也知道我和李海之间朦胧的关系，但他并不在意，真诚和热情依旧，他的这种胸怀真像个男子汉，可我明白我们的性格脾气太像了，在一起生活就无法避免像针尖对麦芒一样的冲突。我们只能做朋友，关于这一点我也曾暗示过他，我想他是明白的。

我们毕业后在省城游玩的照片寄来了，在中午去食堂打饭的路上碰到孙江说的。吃完饭，我去孙江的宿舍去取，那个叫常新的小伙子也在。我们聊了起来，我不知道常新是有意还是无意，执意要我送给他我的单人照。

我想一个姑娘家的照片怎么能随便送人，况且是一个小伙子，我们同在一个单位，几乎天天见，又何必要照片呢。看着他诚恳的样子，我真为难，他还从中挑出一张他喜欢的要，我便用“等下次洗了再给你”的脱辞拒绝了。

孙江还在一旁说，我回答得很艺术。唉，这些缠人的男孩子，真没办法。 走上工作岗位，我已经能像成人一样比较理智地对待一切，我想我应该首先把工作搞好，那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

对于感情方面的事，对于追求我的那些男孩子，我不再像上学时那样惊慌失措，无所适从。理不出头绪，那就放一放，把一切交给时间，我相信时间长了就会知道如何选择，正像河水带走泥沙，岁月的流水最终能淘出泥沙里的金子。

在学校里遭受的所谓的挫折，只是生活的普通调味品而已，如果生活是饭，那些都只是饭中所不可缺少的盐。所有的遭遇都是我们成长所必需的盐和钙，它使我们的精神更成熟，更坚强，更坦然地面对将要到来的一切。

可周末回到家里，父亲却要求我对待追我的男孩子要行就行，不行就明确回绝，不能耽误别人。这是在寻找终生伴侣，总要有个了解的过程，哪能一锤定音，再说爱是需要时间考验的。

听母亲说，有一个男孩子在追求大妹。妹妹在外面学裁缝做活，那男孩常到裁缝店去，偷偷观察妹妹，时间长了，甚至他连妹妹脖颈上有颗黑痣都记下了。今年征兵时，他应征入伍。临走前邀请妹妹去他家玩一趟，妹妹就是不肯去，最后还是拗不过他的死缠硬磨和师傅的劝说，妹妹还是去了。分别时，他塞给妹妹一个挎包，里面装着一条围巾和胸花，还有一封信。信上说他喜欢妹妹，希望和她做终生伴侣，问妹妹同意不？如果愿意，就送给他一双鞋垫。

妹妹拒绝了他，说自己年龄还小，还说他出去闯荡，假如将来升官发财了，还认得她这个老百姓么？可他却说，如果是那样，就不是真正的感情了。妹妹不知说什么好。那个男孩看来是真动心了。可他们的确太小了，妹妹才十七岁，谈婚论嫁实在是早了点儿。人是复杂的，而且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