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缓缓归（12）
图|堆糖App
第十二章
……好端端的小狐狸，叫什么名不好，居然叫个白崽子。
以妖族首领的审美情趣来看待这个名字，东皇先是一怔，旋即拧起剑眉起起落落，最终颇为糟心地叹了口气。
他牙疼道：“白崽子这个名字，纯真归纯真，可你好歹也在我这修行了这么久，将来若传出去，东皇太乙的徒弟大名叫白崽子，到时候，不仅有损你的形象，对为师也会造成一定困扰。”
他这一番话说得婉转含蓄，然而已经幻出人形，灵智启封的白崽子，一下子便听明白了其中的咬牙切齿，因此接腔道：“那师父帮我取个名可好？”
东皇一脸慈祥：“自然没问题。”
白崽子：“……”
他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默默沉思起来。白崽子原本打算趴在藤床上等，转念想起自己已是人身，不可再造次，便寻了个小凳子，悠闲地撑着下颌等她师父，结果等着等着又开始犯困，满脑浆糊之际，瞅了眼东皇，见他还在思索，一下子便抛弃了礼法，咻地幻作狐狸原型，跳到了藤床上。
她睡得昏天暗地，被人推醒时，才惊觉自己的四条蹄子竟睡得脱了力。
东皇沉浸在给徒弟取名的状态里，也不顾这小崽子何时跃上了他的床，将人一把推醒后，即笑眯眯道：“为师斟酌了许久，似你这般性格的，要取个略粗的字镇镇才好。陌，意乃田间小路，东西延展，无界限。你日后若勤勉修炼，不断精进修为，假以时日，定能统管一方，那时，气量也足够承这个字了。”
“唔，单一陌字，忒薄了些，你有何喜欢的物么？可缀在前面。”
白崽子凭借颈上的一亩三分地，认真考虑起来，思绪纷飞了半晌，她痴痴道：“莲，我喜欢这种花。”
东皇点点头，将两个字合成：“好，往后你便叫莲陌。”
此后的日子里，他教学依旧不遗余力，该教的、不该教的，统统都教了。莲陌也委实争气，习法术的速度忽然一日千里，东皇因怕扰她，一直耐着没问原因，直到她出师那日，久惑方得解。
临别前，莲陌从后院挖出两坛竹酒，先给东皇斟了一杯，道：“师父待我深厚，我敬师父。”
东皇露出欣慰的笑，接过酒杯放在掌中，这次却未急着喝，唯一的小徒弟即将离开，他到底是不舍的。
莲陌初经世故，不懂如何调谐这般离别氛围，只好轻声道：“师父，我往后，会经常来看你，带着桂花虾仁和竹酒。”
东皇仅存的一点伤感烟消云散，他笑着饮尽酒，以长者身份谆谆告诫道：“小陌，我希望你回青丘以后，能踏踏实实地继续静下心修行。不但要修法术，更要修道，道生于心，心无垢污，道便洁净。神仙也有走火入魔的时候，只有观心证道，保持内心冲夷，才可消除障妄。”
“为师一直看在眼里，你对于修炼非常急迫，最近这两百年，更是进步飞速，小陌，你当初来拜师时，说自己想学法术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如今一晃过去这么久，你的信念，可曾淡过？”
莲陌摇头：“不曾。”
她自化形以后，举止一日比一日规矩，穿着朴素无华的白裙，却如玉树琼苞堆雪，随处一站，清清冷冷的气质便浮现出来了。为人师父，东皇每每见她这幅模样，都十分感慨，再将此情此景与昔日他说一句她便要抖三下作比较，就又会莫名其妙地牙疼。
莲陌斜倾朱红酒坛，替东皇重新斟满，自顾自地续道：“我以前，许是经历过什么事情，但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想，脑海里也拼凑不出半分画面。但那些强烈的感觉，似乎融进了我的骨血中，它们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让我行所想。诚如师父你所说的信念，现在，这份信念更深了，因为我远远不止想保护某个人或某些人，甚至整个青丘子民，我都欲护着他们安康无忧。师父，很难以置信罢？其实我自己也没想过，像我这般懒怠动、安于一隅的狐狸，有朝一日，竟会萌生出自己需抓紧强大、才能稳妥守护青丘的念头。这个念头蓦地扎根在我骨血中，由茫然到坦然，由坦然到甘之若饴，其中的过程，我并未适应忒久。”
东皇叹道：“小陌，你隐隐有一方之主的影子了。”
酒坛相碰，师徒分别。
莲陌回到青丘以后，果真凭一己之力成为了首领，她待民如子，即便是青丘境内少量的凡人，也特地为他们另辟了设下结界的桑琼。自古真心换真心，大人的关怀，温柔细致，默默不求回报，桑琼子民感恩戴德，家家户户都会挂上一副莲陌的画像，好日日瞻仰。
在旁人眼中，莲陌是个无缺失的好首领。
而在曲皖眼中，她的二妹仿佛还是那个整日上蹿下跳、爬树下河的皮崽子。
煦风习习间，狐大姐裹着追溯往昔的惆怅，闷闷道：“小陌身上的活泼气没了，越发老成。”
正在端茶杯的莲陌：“……”
东皇扭过头看自家徒弟，半晌，应道：“确实。”
莲陌干咳一声，好声好气道：“你们也只能打趣我了。”
玉帝寿诞在即，贺礼丝毫不可马虎。音汲突生善念，为了让她二姐喘口气，率先挑起话茬：“玉帝喜欢什么东西啊？我准备了一箱玉如意，会显得普通么？”
曲皖瞬间转移了重点：“玉如意？还行啊，寓意挺好的。我准备送一箱黄金，唔，这个贺礼会不会很俗？”
熟知寿星心性的东皇登时摇头：“不不不，对于这个老家伙，纵使再普通，再俗，但凡是值钱的东西，他一律会乐呵呵地接受。”
两姐妹：“……”
一直没吭声的莲陌倏地释怀起来：“那我准备的一箱玛瑙，也很合他老人家心意了。”
玉树琼苞堆雪：原句为“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南宋末年·丘处机《无俗念》
注：土豪姐妹花上线~
大家不要嫌弃，毕竟她们只是人美钱多罢了（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