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刻,你忽然感受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孤独?
(一)
我家娃上一年级的第一个元旦,老师说,每位同学写一张明信片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个小朋友认真的写了很长一段话,送给了小锐同学。小锐是他幼儿园时期最要好的朋友,现在一个班。
到了晚上,我俩在一起洗脚。一人一个盆,排排坐,算是亲子时间。
我发现他情绪有点低落,顺嘴问了一句,怎么啦?他很困惑的说,老师明明说,要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有很多同学送了好几张给别人?最好的朋友不是只有一个吗?我说,那可能那些同学想多送几个同学吧。那你收到几张啊?他低下头,说,我写了一张,送给小锐啦。可是他居然把自己那张送给班长了。我一张都没收到……,小浩和小航都收到了十几张……。
小浩是班长,成绩最好,小航是学习委员,一般第二名。彼时的儿子就是最普通的中等生,小锐也是中等生。
我说,那你有没有问小锐,为啥不送给你?他说,我问了,他不说话……。这个小小的男子汉,这个时候忽然仰头打了个哈欠,说,哎呀,原来打哈欠会掉眼泪呀,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揉了揉眼睛,没有等我一起洗完,一个人先走了。
我想,那个时候,这个六岁八个月的小朋友第一次,深深感受了一下,孤独!
(二)
有一次带儿子去首都博物馆,他玩的太开心了,得意忘形。怎么叫也不走。
我就想和他开个玩笑,我躲在一旁,儿子玩了一会儿想起我了,找不到我。开始着急了。
我儿子性格不是那种遇到问题就马上喊爸爸妈妈的。他还坚持要找找我。但是心里害怕,就一边用围巾围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一边向前走找我。
我赶紧上前抱住他,他这时才抱着我哭了起来,也是流眼泪但不出声。之后一直都拉着我。
我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但我儿子是个性格坚强的人,这种先天的东西,很宝贵
(三)
我姐家的二宝出生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小宝贝。
大宝贝默默躲在阳台上抠着花盆里的虎皮兰叶子上的一点点平常绝对不会注意到的小黑点。
我走过去。
他看着我,特别高兴:“小姨,咱们一块玩堆沙子吧。”
那一瞬间,也许以后有个妹妹,他不会孤单,可是家人所有注意力被妹妹抢走的他,是孤独的。
有妹妹陪伴的快乐和被妹妹抢走所有关注的失落,我算不清谁多谁少,但那一瞬我看着长大的、爱闹爱笑的孩子坐在角落里抠花盆的样子真是让我特别想哭。
(四)
父母离异后,母亲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年幼的妹妹身上,于是姐姐不停地使用玩具做一些有趣的行为,叫着“妈妈,你看,你看”,但是母亲始终都没转过头去看姐姐。我看着小女孩脸上讨好的笑容一点点被悲伤所代替,然后她默默地低下了头。
父母离异后依然冲突不断。我问孩子们未来想做什么样一个人,最大的孩子勉强地微笑着说“我想一辈子都做一个单身的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第二大的孩子,默默地画了一幅自己的婚礼照,标注着妻子和孩子的名字,说“我想结婚,有自己的家。”
(五)
我弟弟,今年八岁,小学二年级。
我大学,十九岁。
假期结束我要回学校了。
他来我屋看着我收拾行李,突然抱住我。
“姐姐,能不能不走啊?”
“不能啊,我要去接受知识的洗礼~”我平时很贫嘴。
“……姐姐,你走了我会感觉很孤独。”他突然就哭了。
我一下子正经起来,鼻头一酸,是啊,我爸长年在外地工作,妈妈也有自己的工作,谁陪他呢?也只有我假期回来天天陪着他吧。
“弟弟,你看啊,你平时就在学校啊,有小伙伴跟你一起玩啊!”
“可是,虽然我跟他们玩的时候也很开心,但还是感觉很孤独……但是你在家里的时候,不会感觉孤独,你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的人。”
我愣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有想到有个八岁的小孩子会跟我说这些。同时也很开心,因为他感受到了我对他的爱。
等他再大一点儿,我要跟他说,其实孤独是人的常态啊。
(六)
我九岁多时住在大妈家,她家的一个悬空的小房间里,本来是放杂物的,腾出来给我住了,大概两三平米吧。因为是悬空的所以必须搭个梯子爬上去,然后房间没有门,我感觉很好玩。
冬天的时候风吹进来很冷,我就在门口挂了条丝巾挡着。但是房间里面还有几个洞,我没有管,因为家里有只猫它每天晚上出去浪回来会从这个洞进来,我把我穿破了洞的袜子都堆在一个角落,然后猫就会在那睡。我睡觉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小房间里不止我一个人在呼吸。
后记:
高中的时候看到一句话: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我是那个“没有人”。
只想上去拍拍自己说一句:别气馁,以后的路还长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