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光阴似箭,日月如棱。一晃人到中年,记忆的碎片浮现在脑海,挥也挥不去,那封存许久的记忆,那些陈年旧事,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小时候,我常常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朗读着老师布置的语文课本。母亲坐着旁边做针线活,父亲抽着旱烟,我朗读声音好大,专注而认真,因为第二天要到老师面前背诵,背不出来,老师老打手心。
童年伴随我的有树枝上的蝉,知了的叫声沙哑,叫得让人刺耳,能穿透人的心脏与灵魂。
我家门前有条小溪沟,溪沟里的小鱼小虾儿,常常吸引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我常拿着家里的竹编撮箕,在小溪沟里卷起小胳膊小腿肚,摄着小鱼小虾儿咯咯哒哒的笑着。开心的在水中一玩就是一整天。
早晨,我常常与伙伴们放牧。我们看着,牛儿羊儿使劲地吃着草坪上的青草和路边的树叶,我们享着快乐的歌谣、在草坪上追逐玩耍……
手里挒着发黄的照片,泪腺在慢慢变酸,思绪翻滚如澜,不知不觉间,人生已去多半。
近几年,父母也先后随风而去。曾经的养育之恩,现在却成了熟悉的陌路人。一堆黄土,永远守护在那片小菜园地。母亲生前说过,她胆子太小,坟地不能埋在父亲生前提到过的那个深弯弯里。那里太过冷清,白天都是凉飕飕的。母亲害怕孤独。她还是喜欢家里的那片菜地。随便一眼,就可以瞧见整个家族的农家大园。
父亲了了母亲的心愿,把自己和母亲都安置在菜园。菜园里,一同埋葬的还有父亲的小烟斗。父亲有几十年的烟龄,从十七岁开始抽烟,他饭后总要抽一杯烟,特别喜欢自己用手把金黄的旱烟叶卷成小喇叭筒式,食指与中指夹着吧唧吧唧的,烟雾从两鼻孔钻出来,形成圈儿,腾云驾雾似得,特过瘾。母亲讨厌父亲抽烟,常不给父亲好脸色,父亲很少发脾气,不气不恼,总是笑嘻嘻地说,饭后一杯烟,赛过活神仙。草烟的味儿特别强劲,不会抽烟的人闻了呛鼻子。父亲爰烟如命,身上、衣服上都是带着刺鼻的烟薰味道。
父亲离世的那天早晨,坐在房间外面的椅子上,还翘着二朗腿悠哉悠哉,吧啦吧啦地吸着烟,过足了烟瘾。他吐着青烟圈儿,神仙似的腾云驾雾了好一会儿。父亲是突然之间心绞疼。急送到医院,诊断是心肌梗塞,便直接送入急救室抢救。父亲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父亲以为好了,术后吃了好几个小馒头加一碗稀饭。听见姐姐说,父亲当时吃得很满意。吃下没多久,突然就哑口不能说话,抢救都来不及了。陪在身边的哥哥与父亲也没说上一句话。由于都缺少医理常识,也许是术后不可进食吧,送医院的第二天,父亲就离开了人世。
父母永远离开了我们,但父母的照片储存在我手机的空间里。生活中有时偶尔受点小小委屈,翻出这些久远的照片,总是感觉到全身有一种力量,让我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与坚强。
我忘不了我的青葱岁月,忘不了那张凤凰牌自行车,它伴随着我的是整个少女时代。我常常骑上自行车,带着两箩辣椒,每天穿棱于菜市场,早出晚归,为父母分担抚养我们儿女的重担。
十九岁那年夏天,在卖菜回家的途中,遇到了大暴雨。雨水从头灌到鞋里,因为简易公路都是长长的上坡,而我平时自行车都是寄在山脚下的,那天那户人家没在家。幸好父亲接我来了,他把箩筐卸下来挑在自己肩上。筐里面还有用塑料袋装的四十斤小绿豆。那时候,我家常用绿豆种豆芽卖钱,市场上遇到便宜点的绿豆我总是买点回家。这些都是出嫁的姐姐传给我的生财经验,农家的女儿一心想着精打细算。
在长长的坡路上,在风雨中,我推着单车,父亲挑着萝匡,急急忙忙往家赶。六月天气,下的都是行雨,有时太阳把人能烤出几斤油来,有时雨点砸在脸上,令人生疼。我双手撑着车龙头,长长的陡坡使人费劲,在雨中我只能艰难的前行着。路上满是泥泞,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沒办法,前无人家,后无店铺。一段山路,全是可错开拖拉机行使的泥沙子路,两耳全是带泥的雨水声。我花薄衬衫贴在身上,胸前坚挺的一对小羞羞凸现分明,生怕父亲看见,我羞得满脸通红……
一晃人到 中年,我常常感觉到自己特别脆弱,脆弱得自己就像一棵小草儿,一只小虫子,而且,我常常怀旧,忆起这些如烟往事,感慨万千。真是: 时光留不住,春去已无踪;潮来又潮住,聚散苦匆匆;往事不能望,浮萍各西东;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