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者的挽歌——《海边的曼彻斯特》
镜头从曼彻斯特的海景开始,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蜿蜒的海岛与欧式的房屋,一切都那么美丽。然后一个故事从冷色调的镜头里,缓缓展开。
Lee和他的哥哥Joe,侄子Patrick开着小船在海上游玩着,Lee不停地和侄子开着玩笑。无边无际的海,满布的白云,蔚蓝的天空,一切都显的那么美好。
镜头一转,Lee开始了他的工作:铲雪,修马桶,修水管,倒垃圾。房东对他或亲切,或无视,或喜欢,或讨厌。而他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他只是在工作结束后,在酒吧喝酒,然后挑事去打一架,或者在家里看电视。一个颓废而沉默的Lee,与片头不停开着玩笑的Lee仿佛是两个人。
一日,Lee在铲雪,接到一个电话,然后Lee妥当的安排好这边的工作,开车前往医院。在医院,Joe的好朋友告诉Lee,Joe去世了。这里,Lee清晰的知道Joe主治医生的名字,却不知道要把那个人的称呼从我老婆改成前妻。Lee去往停尸房看死去的哥哥,虽然Lee显得异常平静,但是拥抱哥哥尸体时,时间仿佛被刻意拉长,停顿在Lee对哥哥的轻吻里,导演还是从摄影技巧里显露出Lee对哥哥的爱。
Lee驱车前往曼彻斯特安顿侄子Patrick,曼彻斯顿是Lee的故乡,Lee曾在那有一个家,有爱他的妻子,三个可爱的孩子,有幸福温暖的生活。他虽然不负责任,经常和狐朋狗友一起闹,但她妻子却很爱他,包容着他的任性。可一场大火吞噬了一切,因为他的错误,引发了这场毁灭了他一切的大火。他的三个孩子在火中死去,他的妻子无法接受事实而崩溃。他被带去警局,面色悲伤的和警官说明了一切,警官说他的错误虽然大,但并没有罪,放他回去。但他自己宽恕不了他的罪,他抢夺警察的手枪,往自己脑袋开了一枪,但是没有子弹。
海鸥孤独的飞在冰冷的海面
画面里出现了海鸥,仿佛暗示着Lee的命运,如海鸥一般,海鸥的一生都孤独而辛苦的飞行在冰冷的海面上,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
Lee和妻子离了婚,一人前往波士顿,开始了片头日复一日的自我放逐,只有偶尔拳头打到脸上的时候,才让他感觉活着。
Joe深爱着沉沦的弟弟,所以死前立下遗嘱,希望Lee能成为Patrick的监护人。Joe明白,只有爱与被爱,才能将放逐者从他的深渊中拯救回来。Lee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当Patrick的监护人,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决定舍弃这里的一切,带Patrick去波士顿生活。但是Patrick已经是一个高中生,他是学校的冰球队员,有自己的乐队,还有两个女朋友,他不想丢下经营的一切,他多次反对去波士顿生活,两人在矛盾与关怀中暂时居住在曼彻斯特。
Lee一边筹备Joe的葬礼,一边照顾Patrick。因为Patrick的生活和娱乐,Lee不得不接触不同的人。生活似乎重新开始,Lee也开始与人学着交流,这是Joe生前想看到的,也是Patrick想看到的。像是一场救赎,Lee重新学习着爱与被爱。
一群海鸥辛苦的飞行
画面又一次出现了海鸥,海面上一群海鸥排着队,在天空深处飞行,即使这生活艰难且辛苦,但至少有人陪着你一起承受。
故事如果这样发展,也算有个美好结局。
但是和前妻街角相遇,彻底击垮了他的内心,前妻说她原谅了他,想要向他道歉,但Lee却无法原谅自己,他无法面对前妻,甚至无法与前妻正常交流,最后选择慌乱的逃避,他以为自己能走出来,但是现实是不能。Lee告别了前妻,走进酒吧,再一次无端的挑起事,被一群人打翻在地。
回家后,煮饭时却迷糊的Lee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的孩子对他说,爸爸,你看不见我身上的火吗?他连忙说,不,孩子,你们没着火。这时房内的防火警报响了,Lee差点又让这栋房子也发生火灾。Lee知道自己无法照顾Patrick。自己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走出深渊。这样的梦在电影里只出现了一次,但可能在Lee的生活里,每天都在重复。
最后,Lee告诉侄子,他把侄子的监护人资格转给哥哥的朋友,侄子不愿意,责问他为什么不能留下来,Lee像是花光所有的力气,红着眼说出,I cant beat it。
这部电影全篇压抑,文学手法中的欲扬先抑,它只做到了前一半,让人无比窒息,在不间断地压抑中,展现出克制的亲情,爱情和友情,但这些,都没办法让Lee走出创伤。他始终不能打败了,是他内心的自责。或许他从未想过拯救自己,或许那支枪开枪的时候,那个他就已经死了。
其实这部电影最打动我的地方,因为不太关乎主题,所以没写在前面。是Patrick在冰箱前瞬间崩溃的片段,一直努力克制着悲伤的他,在看到冰箱的冻鸡肉时突然奔溃,他哭着告诉Lee,他只是不想让父亲呆在冰柜里,这是他唯一一次哭泣,却让我感同身受。三年前,表哥打电话给我告诉外公去世时,我在打LOL,我努力着把那一局打完,然后打电话给我妈,安慰她别太伤心,等到她安静下来,我才挂掉电话,然后请假定机票回去。只是那天在机场门口,一位老婆婆走到我身边要卖我佛珠,我知道她是骗子,不理她,但那天她说,买这穿佛珠,送给长辈,健康长寿。我买下佛珠,转身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