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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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掌门师兄召我前来，所为何事？”玉乘人未到声先至，话音落下，他身着蓝白法衣的身影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又到了十年一次的宗门招新日，过去那些年你一直不肯收弟子，说没有合眼缘的，今年你总该收个弟子了吧。”东华灵宗掌门说，“我已经替你选过了，有几个弟子的资质还是很优越的，你就选几个合眼缘的留在身边教导吧。”
“我要修炼没时间教徒弟呀……”玉乘下意识要拒绝。
“修炼也要有张有弛，你之前要么就闭关要么就外出历练，修为上去了心境不一定能跟着提升，也该放缓速度修修心了。”掌门劝他，“与人交往、教导弟子也是一种修行，在教导弟子时重新温习心法秘籍，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待以前学过的内容，说不定还能有新突破呢。”
掌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玉乘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刚好他最近的修炼似乎到瓶颈期，修为也怎么提升不上去了，便同意收徒：“那我就收个徒弟吧，我只收一个，再多我可教不过来。”
“一个也行，你先选吧，看看哪个合你的眼缘。”掌门指着云镜中的十个新入门的弟子对玉乘说道，“他们都是上等天灵根，资质十分优越。”
玉乘的目光在云镜中的十名新弟子身上流转了一圈，然后随手一指，选中了一个女孩：“就她吧。”
“弟子白灵拜见掌门、拜见三长老。”那女孩很快被带到了掌门和玉乘面前福身跪下，向两人磕头。
“起来吧。”掌门说，“三长老有意收你为徒，希望你日后跟在三长老身边能好好学艺好好做人，勤勉学习、知恩报恩。”
“白灵叩见师父，多谢师父垂爱，日后我一定会用心学习、精心侍奉师父。”白灵转了个方向，在玉乘面前跪下来磕了个大响头。
“乖徒儿快起来吧。”玉乘微笑着将白灵拉起来，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玉瓶，说，“此乃素心丹，待你日后晋升元婴时食用可保你灵台清明不受心魔影响，你收起来吧。”
“多谢师父赐药。”白灵再次跪谢玉乘，收下了他递过来的玉瓶。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师徒了，愿你们师徒一心，同去同归，一起在这漫漫求仙路上相互陪伴，共求飞升。”旁边的掌门对着二人微笑祝愿道。
“白灵定不负掌门、师父所望。”白灵的脸上亦露出了笑容。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有师父教导的人了。
02
修仙无岁月，世间已百年。转眼间，白灵拜入东华灵宗、成为玉乘真人的弟子已经两百年了。玉乘着实算得上是一名好师父，他强大、严厉却又不失温柔，他强大的实力让白灵在东华灵宗内无人敢欺辱，他为白灵精心挑选合适的心法及法术秘籍，在教导时不苟言笑异常严苛，却又在生活中对她关怀备至真诚相待。
在白灵短短两百年的修仙途中，玉乘真人既是严师，又是慈父，更是兄长、诤友，真真切切地做到了“师徒一心同去同归”，带领教导白灵从一无是处的修仙新人成长为了两百年即迈入筑基中期的有为少女。
“灵儿，如今你已是筑基中期修为，也算是正式迈入仙途了，近期内有个小秘境即将开启，师门内筑基以上金丹以下的弟子皆可前往探险，为师想让你也去历练一番，你意下如何？”玉乘将白灵召至身前询问道。
“弟子但凭师父安排，此番历练定不负师父往日教导。”白灵低头拱手表示接受。
“为师只盼你此行能发挥所学知识有所成长，然后平安归来。”玉乘轻轻握住白灵的手拍了拍，微笑道，“修仙途中有险难才会有成长，我等修仙者需得不畏艰难逆境求生，方能不断精进修为，求得飞升成仙。”
“弟子明白。”白灵亦对玉乘露出甜美的笑容，全然了解玉乘的苦心。
“那你最近就先多多练习法术吧，为师会为你准备好合适的宝器及丹药，等半个月后小秘境开启，你就去历练。”玉乘说。
“好的。”白灵应道。
03
半个月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小秘境开启的日子，白灵带着玉乘给她准备好的宝器与丹药，和门中的其他弟子一起进入了秘境中历练。小秘境两百年一开，其中资源并不算丰富，又有着修为限制，因此，修士间的厮杀并不残酷，他们更多的是要与秘境中的妖兽、自有保命手段的灵植作斗争，凭本事夺取那些于他们修行有益的宝物。
白灵进了秘境之后本是一直与同门一起行动，可在她采摘一株具有增强丹药药性的七星草时，一头猛虎般的妖兽突然窜了出来，猛地扑向她，她为了逃离虎口，一时慌不择路，竟与其他同门走散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徐昊师兄、 俞衣师姐，你们在哪？”白灵一边将摘下的七星草收入储物戒，一边环顾四周，呼喊着师兄师姐们的名字。可她将随行的弟子们的名字都喊了一遍，也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她这才确信自己走散了，便开始独自行动了。
“没关系，虽然跟他们走散了，但我好歹也是筑基中期，又有师父给我的宝器与丹药伴身，自保没有问题，我不会有危险的。”白灵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开始独自探险。在这路途中，她遇到了许多妖兽灵植，一路打一路逃，战绩有胜有败，也收获了不少灵植与妖兽尸体，整个人显得分外狼狈，白灵却觉得自己成长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白灵已经走到小秘境的最深处了。这里没有任何修者，连凶猛的妖兽也少了许多，各种珍稀的灵植倒是随处可见，可惜都已经荒败失去效用了。白灵一边惋惜一边继续往里走去，一个巨大的水潭出现在了她面前。水潭中央依旧有袅袅水汽飘起，潭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浮着几朵翠色青莲，开着几瓣枯残的莲花，潭中有几尾瘦弱的游鱼不时摆尾游过，掀起阵阵涟漪，整个场景显得静谧又衰败。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一只妖兽也没有？”白灵自言自语道，边说话边将伸进潭水中撩拨游鱼。那些鱼也奇怪，见到白灵伸手，竟丝毫不躲不闪，反而争先恐后地游到了白灵手边争相亲吻白灵的指尖，白灵被亲得有些痒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轻点，啄得我好痒呀。”
“灵儿，灵儿，你终于回来了。”
“灵儿，小青呢，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嬉戏间，白灵似乎听到了几道稚嫩的童声在喊着自己的名字。白灵敛神细听，却没有发觉声音的来源。
“你在看什么，这里只有我们呀。”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白灵几番搜寻之后，终于将目光落到了潭水中的游鱼身上。
难道是它们的声音？可它们分明只是寻常的小鱼，怎么会说话呢？白灵十分不解。
“你们是在和我说话吗？”白灵凝神聚气想将心中的想法传达给潭中的游鱼，可那鱼儿似乎并不能接收到白灵的心声，依旧在不管不顾地喊着“小青”“灵儿”，尽说些白灵听不懂的话，白灵无法，只能放弃了与游鱼交流的想法。
伸手逗弄了一番潭中的游鱼之后，白灵正想将手缩回来，却突然被其中一条鱼咬破了指尖，有丝丝血液渗入了潭水之中，清水冲得伤口有些疼痛，更奇怪的却是浮现于她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一会儿是一只白玉灵龟绕着一朵青莲游玩的画面，一会儿是一青一白两名少女嬉闹的画面，画面中偶有声音响起，白灵却听不真切，只依稀能辨出“小青妹妹”“白灵姐姐”两个称呼。
这是……怎么回事？白灵感到十分疑惑，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却越来越多，过多的画面信息轰炸得她开始头昏脑涨，连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白灵师妹，白灵师妹，醒醒，你还好吗？”
白灵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与她一同来到小秘境的同门，她晃了晃脑袋，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俞衣师姐，你们怎么在这里了？我刚刚找了你们许久都没见到你们的身影。”
“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里呢，突然就和我们走散了，我和师兄师妹们找了你许久也不见踪影，再一转身你突然又出现在这里了，你怎么到处乱跑，遇到危险可怎么办。”俞衣师姐担忧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找不到你们了……”白灵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水潭，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幽潭、枯莲、游鱼的踪迹已然无处可寻。
“我们来此秘境探险已经三个多月了，如今小秘境即将关闭，我们也快点离开这里返回宗门吧。”徐昊师兄对在座的弟子们说道。
“好的，徐昊师兄。”众弟子纷纷应和，白灵亦随着人群一起往秘境出口走去，独自将之前的水潭奇遇藏在了心里，没有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哪怕她后来回到宗门见到了玉乘真人，她也没有告诉他。
04
“师父，徒儿想去历练了。”已经长成成年女子模样的白灵站在玉乘真人面前垂首说道。
玉乘沉思片刻，同意了白灵的请求：“也好，你拜入我门下已有一千年，如今你也有元婴修为，确实该去探险历练一番了。当初我可是金丹期便去历练了呢。”
“那我还是差了师父一截。”白灵笑了笑，“那我历练过程中可一定不能轻易言败，免得给师父您丢脸。”
“万事还是以你的安全为重，倒也不必拘泥于成败。”玉乘也笑了，“你准备好之后，就下山去吧。”
“那徒儿先告退了。”白灵弯腰行礼后便退了出去。行走间，白灵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两个名字“小青”“灵儿”，在这八百年里，这两个名字和那一青一白两名女子的身影还有白玉灵龟和青莲的身影时常出现在她梦里，她却不知她们是从何而来的，如今要下山历练了，她是一定要去探寻其中的究竟的。
“小青妹妹……究竟是谁。”白灵无声地呢喃道。
白灵离开了东华灵宗，开始独自前往各种秘境探险。在这历练的过程中，白灵受过命悬一线的重伤，也遇见过拔刀相助的同行修者，日子过得比在东华灵宗时精彩多了，在这样惊险刺激的生活中，白灵修为提升的速度比从前提升了许多。
除了去秘境探险，她也会去凡人的地界行走，去帮一帮那些遇到困难的凡人、去见识俗世的风情与习俗，在这个过程里，白灵的心境也逐渐有了提升。修为与心境双头并进，白灵的境界自然也是水长船高。
不知不觉间，五百年过去了，修行一途本该是越到后面境界越难提升，白灵却凭借着过人的天资以及张弛有度的修身修心之旅，短短五百年就提升了两个小境界，从元婴初期成长到了元婴期巅峰，距离化神期仅有一步之遥。于是白灵决定结束历练，返回东华灵宗闭关冲击化神期。
五百年了，也该回去看看师父了。白灵心里想着，飞行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
05
“多谢师父的指点和提供的宝器灵药，徒儿幸不辱命，成功晋级化神期了。”成功晋级化神期的白灵来到玉乘真人面前跪谢道。
“好好好，我徒真不愧是上等天灵根，天资过人，短短一千五百年就有化神期修为，真可谓是一代少年英杰了。”玉乘拍拍白灵的肩膀，喜笑颜开地将她拉了起来，“徒儿快快起来，如今你已化神，为师能给你的教导不多了，未来的修行只能靠你自己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未来我能走多久，师父永远是我师父。”白灵对玉乘微笑道，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尊敬。可玉乘没有发现，她眼中曾经的濡慕与敬仰已经不见了。
“我们师徒携手，同去同归，共求飞升，一起在修仙路上做个伴，日后的修行，我们都不能懈怠了。”玉乘大笑道，发自内心地为白灵的进阶感到欣喜。一千五百年的师徒情谊让他将白灵深深地刻在了心里，白灵是他的爱徒，亦是他的挚友，更是他修仙路上的同行者，能有此一伴，玉乘甚感欣慰。
“徒儿遵命。”白灵又是一笑，眼中全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可玉乘沉浸在白灵进阶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06
“请师父前来凌云山天照谷相聚，有事相商。”某日，玉乘结束打坐之后收到了白灵的传讯符，邀请他去凌云山，那里可不是东华灵宗的山头，甚至离师门还隔着好几个山头，徒弟喊自己去那里做什么？玉乘心中很是疑惑，却还是应约前往。
玉乘飞身而至到了凌云山天照谷，却没有看到白灵的身影，他打了一道传讯符过去询问，停在原地等待白灵到来。
白灵还没出现，他的身边却缓缓升起了一阵白雾，紧接着四周景色慢慢变化，一个静谧幽深的巨大水潭出现在他面前，他这才惊觉自己是走到了幻阵之中。
“此阵是灵儿所设，还是其他人摆的？意欲何为？”玉乘心中警醒，但并不慌张。以他如今的修为，寻常人等轻易不能给他带来伤害，哪怕会面临危险，他也自信自己有实力面对。
玉乘朝水潭边走去，靠近之后他才发现，潭中央居然生长着一朵盛开的金陵凝萃！
玉乘明知此时是在幻境之中，可在看到金陵凝萃的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上次他寻到金陵凝萃还是在一千五百多年前，经过他的谋划，他以为自己完全可以唾手可得拿下那稀世青莲，可恼那精怪竟自炼为药被她的凡人儿子吞食入肚，他只能以那小儿的血肉入药炼丹。如果他当时得到的是真正的纯粹的金陵凝萃，直接炼出那能助人飞升的仙丹，如今的他就不用再苦苦修炼却依旧无法突破了。
玉乘看着水潭中美丽又高洁的青莲，眼睛忍不住泛红：如果这是真的金陵凝萃就好了。玉乘正痴痴地凝望着潭中的青莲，那青莲的身影却突然有了变化，一阵白雾涌动过后，一名清丽纤瘦的青衣女子突然出现在了玉乘眼前，玉乘瞪大双眼，瞬间想起了这名女子的名字：是一千五百多年前那朵青莲幻化成人身的女子——小青！
是她回来找我报仇了吗？不，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自炼为药被她的凡人儿子吞吃入腹，她儿子的血肉都被我炼丹了，她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这是幻境！玉乘的心绪几番变化，在想清楚此事之后终于又冷静了下来，他神色凛然，双手掐诀，一道白蓝色的火焰便朝小青的幻影飞了过去，很快地，熊熊火焰便侵袭了幻影全身，小青在白蓝色的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正当玉乘以为已经解决了她要松一口气时，他的左前方却突然又出现了一道小青的幻影，他又挥出一道火焰将幻影烧毁，可这道幻影消失后又会立刻生成新的幻影，接连不断。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玉乘朝周围大喝道。
“玉乘真人堂堂炼虚修士，竟然会害怕这样一个幻影女子，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怕她找你复仇吗？”静默了片刻后，一个难辨男女的声音便在玉乘耳边响了起来。
“笑话，我会害怕她？我能逼死她一次，就能逼死她十次，何须惧她。”玉乘冷笑一声，“别净搞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你若真与我有仇，那就来与我堂堂正正地斗上一番！”
“用阴谋诡计逼得别人家毁人亡的人也配说堂堂正正？”那声音嗤笑一声，紧接着，一阵白雾飘过，一名身着白色劲装、脸戴金色面具、双手戴着铁爪的高马尾女子便出现在了玉乘面前，“也好，我不像你，不屑于玩弄那些阴谋诡计，我只会凭实力打败仇敌。”话毕，她摆开架势，扬起双手铁爪直击玉乘脸面，玉乘没想到她的攻击来得这么快，反击不及，只得闪身躲避。
一击未中，女子立刻又使出了后续的招数，铁爪手一张一击，不停袭向玉乘的眼睛、胸口、脖颈等要害之处，玉乘几番闪避，却还是被她抓破了衣裳、击中了双臂，连脸上也多了几丝血痕。
07
玉乘以术法见长，并不擅长近身战斗，那女子却一直贴身而战，攻击来得又急又猛，一时间，哪怕玉乘的修为高了她两个境界，竟也奈何不了她，只能狼狈躲避。
女子的近身功夫虽然厉害，可修为到底不及玉乘，交手一百来招后，玉乘寻得机会，立即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双手迅速掐诀一道白蓝色光芒直冲女子的脸射去，紧接着又现出几道利剑，直冲女子的肩膀和双手。
玉乘的术法打中了女子，奇怪的是，那女子似乎丝毫没有受伤，依旧十分勇猛地朝玉乘冲了过来，铁爪双脚齐齐向玉乘招呼，玉乘不得不又是一阵逃窜。
一个近战，一个远攻，两个人一会儿在天上飞一会儿在地上跑，你追我跑的，战斗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玉乘技高一筹，一道术法击穿了女子的左肩，女子的动作渐缓，左手打出的攻击也变弱了许多。
玉乘心中一喜，正想乘胜追击，手中的法诀越发繁复，正当他想全力一击直接重创女子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快速地流失，待法诀完成发出攻击时，杀伤力已经远远不如他所设想的那般了。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刚才他们缠斗许久消耗了许多灵力，但也没有到如今这种几欲枯竭的程度！他方才打出的杀招竟变得还不如一阵风有威力！
“是你动了手脚？！”玉乘又惊又怒地瞪向女子，“说什么用实力打败仇敌，结果还不是耍了这些阴私手段。”
对于玉乘的斥责，女子丝毫不以为意，她甩了甩受伤的左肩，直起身子走到玉乘面前，轻笑道：“这怎么能算是阴私手段呢，这是我凭本事设下的锁灵阵，待阵法生效，就能将你的灵力封锁吸收。”
“所以你刚才追着我打了许久，是为了等阵法生效？”玉乘问。
“不止，毕竟我修为比你低了两个境界，擅长的又是近身战，我的灵力并不足以让我设下能对你起效的锁灵阵，所以我要诱惑你对我使用法术，你逸散的灵力再将阵法所缺的灵力补足。”女子解释道，“现在，锁灵阵终于生效了。”
“你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仇恨？”玉乘询问她的身份。
“我来为被你逼死的金陵凝萃寻仇。”女子如是说道，却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修仙者，便是与人争、与天争，不择手段提升修为，赢到最后的才能得道飞仙。她是灵植我是人修，我要强夺她的青莲之身炼成丹药以求精进修为、助我飞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如今我败在你手下，你要杀要剐，我也悉听尊便。”玉乘说，“但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看看，是谁杀了我。”
说完，玉乘凭着仅剩的一点灵力打开储物戒掏出一柄长剑，用尽全力将剑往女子脸上一刺，挑开了她脸上的面具，随着面具的掉落，女子的真容也显露在了玉乘面前，那是他朝夕相对了一千五百年的一张脸。
“怎么会是你？灵儿？！”玉乘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灵，“你传讯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掉我、为金陵凝萃报仇吗？”
“没错。就连我拜入东华灵宗、成为你的弟子，也不过是为了接近你、寻求能为小青报仇的办法罢了。”身份被挑明之后，白灵索性便不再掩藏了。
“我与小青乃是相伴相守两千多年的好姐妹，还未化出人形时便已经在一起修炼了，修出人身后我们也是一路扶持，在修行路上相互依靠，后来因为物种和功法的不同，我们修行的速度和所需的资源有了很大的差别，我们才开始各自修行。正当我还在期待我们二人修炼有成后的久别重逢时，小青赠予我的本命莲子却突然碎裂了，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在凡人界找到了她已然疯癫的相公，在查探过他的记忆之后，我终于知道了她被残害的真相。”白灵愤恨地看着玉乘，“是你毁坏了她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是你逼死了她！”
“修出人身……所以你并不是人修？”玉乘说，“你当时既然已经修行了两千多年，在东华灵宗时，你怎么会是个没有踏入修行路的孩童，甚至还是人修。”
“你带着仇恨潜藏在我身边一千五百年了，我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你的不对劲。”玉乘喃喃自语道。
08
“我用了我们白玉灵龟族的血脉秘法，封锁了自己的修为和记忆以及血脉，通过时光回溯之术，将自己伪装成没有修为的小女孩，当时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为复仇而来的，更何况是你。”白灵解释道。
“原来如此……”玉乘这才了解，“那你为何又想起了从前的一切？而且你的修为……怎么就到了化神巅峰了。”
“我本就是化神巅峰，那日我突破至化神期后，血脉秘法便自动解除了，我又闭关了一阵子，便恢复了原来的修为。”白灵微微一笑，“至于记忆……你还记得我筑基没多久后你让我去历练的那个小秘境吗？”
“你是在那个小秘境知晓了从前的记忆？”玉乘问她。
“没错，那里有一片深水潭，本来是我和小青的生身之地，灵智未开时我们就已经生活在那里了。后来许是世事变迁，它居然融入了小秘境之中。我便是在那里初次窥探到了我和小青的过往。”白灵说，“后来元婴期的我下山历练，在回宗门闭关前，我又压缩修为进了一趟小秘境，从而恢复了以往全部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我本以为你是我至亲至爱的徒弟，是我修仙途中的同行人，没想到你却一直对我藏有祸心。”玉乘叹气道。
“若不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残害小青，我又怎么会对你怀恨在心？”白灵肃然道，“我与小青相知相伴两千多年，她的杀身之仇，我不可能不报。”
“你与她有两千多年的情谊，那我们一千五百年的师徒情在你心中就一文不值了吗？”玉乘望向白灵，神色有些哀伤，“我为你引气入体、带你征踏仙途，我也曾为你付出过这么多，你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面对玉乘的质问，白灵微微转头，不敢再直视他。一边是她的幼年好姐妹，一边是她封锁记忆时的尊师，可这两个人却偏偏是生死仇敌，她该怎么做，才能情义两全？
“你和她如此姐妹情深，可你却也食用过由她儿子的血肉炼成的丹药，如果我是她的仇人，那你也是垂涎她的药用效果的人！”玉乘语出惊人。
“不可能，我怎么会食用那种丹药！”白灵下意识否认道。
“你拜我师时，我曾赠送了一枚素心丹给你，它可以让你在晋升元婴时免受心魔干扰，后来你冲击元婴时服用了这枚丹药。”玉乘说，“那便是由小青的儿子的血肉炼成的丹药，那小儿吞食了金陵凝萃，所以他的血肉才会有平心静气、抑制心魔的效果。”
“你要杀了我为小青报仇，那吃过素心丹的你，是不是也该付出些代价，以慰藉小青的在天之灵呢？”爱徒竟是为了替友人复仇而来的，一千五百年的爱护与教导，换来的结局却是让他命丧徒弟之手，在心神深受打击、如今又灵力全无的情况下，玉乘心里的恶意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把这一真相说了出来，想让白灵也陷入这种情感的痛苦之中。
“怎么会……”白灵神色恍惚地想起了那枚曾帮助过自己突破至元婴的素心丹，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成了金陵凝萃医用价值的受益者。她身为小青的好姐妹，却食用了这素心丹，对小青来说，这已然是一种背叛！
“承认吧，金陵凝萃身为稀世灵植，生来就会被人捕杀入药，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玉乘笑着为自己辩解。
被玉乘语言攻击得心神击荡的白灵却没有再回话。她沉默了半晌，想清楚了她和小青、和玉乘之间的纠葛，重新作出了决定。
“你是小青的生死仇敌，她的仇，我是一定要为她报仇的。可你也曾尽心尽力地教导和爱护我整整一千五百年，当初在残害小青及其家人时，又留下了她相公的性命，那我今日便也留你一命吧。”白灵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玉乘的双眼，郑重其事地说，“我会摧毁你现有的修为及经脉，但会保留你的丹田和主要的脉络，不会绝了你修行的路，也算不辜负你我这一千多年的师徒情了。”
“你说得对，修仙者便是要与人争、与天争，讲究成王败寇，亦讲究因果循环。当初你没有对小青的相公赶尽杀绝，今日我也为你留下得道飞仙的一线生机，且看到最后，赢的是你，还是我。”
说完，白灵走到玉乘身前，伸出铁爪挑断了他四肢的筋脉，然后右掌聚气损毁了他丹田内的元婴，却没有伤及丹田的根本，随后左掌又打出两道劲风，击破了锁灵阵和幻阵的阵眼，在朝玉乘深深鞠了一躬之后，飞身离开了。只留下修为尽失、四肢尽断的玉乘脸上带着似哭似笑的神情瘫倒在原地。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