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总有这几号人

桥梁监理员小王才挣几个钱？每月2500，也开着面包车上班？

那天，他对要借他车的工地带班的老梁说快没油了你顺便替我把油加满，不多时分，老梁回来说不好意思我让铲车司机替你加，可他兜里只有五十块钱只能加五十。小王脸有些黑，很失望。检查涵洞模板钢筋时，小王很细心认真检查：主筋缺多少箍筋缺多少……然后把老板拉一边：我认真了，你得返工吧？老板装傻没有回答。

马上过中秋节了，小王对人家说你许我的钱啥时候给我？非要我过个穷节啊？老板说你没给我打工我才不管。小王很伤心，回来祥林嫂那么的来回念叨他答应给我钱却不给我……。当把此人分配给我当助理他第一句话竟然是老板每月能给我们多少外快？我硬邦邦的说我不问人家要，你自己去把握。不是不想撵他而是怕他没工作。第二天领导来调查问，我说你有证据吗？有录音吗有视频吗？他说那谁谁都被他诈出来了，我说只能说你太狡猾他太年轻，“信不信我撤了你？”“感谢！正好我有地方去”。

有一个领导在工地上大声吆喝一个土方队老板：老刘这一阵子干得些孬呀！压实度抽检不够啊！上面让我报一个返工段落，我没把你报上去呀！我对你咋样？有空去我那喝茶吧？老板嘿嘿一笑就是不接腔，谁空着手去喝茶？

同事小于要土方队老板老于带他去市区办理银行卡。办完事老板带他去吃饭，吃毕小于说去超市买台灯和其他杂物，看看老板啥表情，老板没吭声，开到超市门口下了，临近门口，老于忽然说你先去吧我去交话费，小于一脸的不自在，在超市等老半天不见人来只好自己掏钱买了东西。出来老板正在车里等他，一路无话。后来小于愤愤不平：也不说替我掏钱买自己去交话费。

大张休假我替他，老板找我报检，看到碎石垫层之前已经压过四遍，石子都压酥了，大张还是不通过，又不表态，我吩咐老板不要再压已到极限了，再压不起作用了，静压一遍就可以上土，老板很吃惊，惊异的说没了吗？我嗯了声，老板说你有什么条件，他压我一个礼拜了，我哼了声扭脸笑了。正是初春天气，路边的河塘里不平静，时时有鱼跳跃扎入水底。河边两三老者悠然钓鱼。两天后大张回来吃惊的翻看我替他做的抽检资料：你怎么同意他上土了？太便宜他了！我正看前苏联作家阿斯塔菲耶夫的《鱼王》没说话，暗自嘀咕都想钓鱼，谁是鱼钩？

如今的人很会曲线救国，不合格的工程直接越过我先让我领导签字，再找我：你领导签过了。我一看是“同意中间交工”，我没签，让他们拿走，出了事我不认帐。为防万一，回到住处我在那个已经用了七年的黑色笔记本上写下这样的字：某年某日某地某桥梁立柱zhu线偏位差，保护层厚度不够，交工证书和计量未签字”。

某日我去工地检验桥梁基桩钢筋笼，间距太大，怒而拒验。施工队死缠活绕，笑而不理，下午四时施工员老张打来电话：我拉个皮条(我咯噔一下，想：你是老鸨还是大茶壶？)，放他们一马，我让他们给你盒烟钱。放下电话对在旁边侧耳听的小牛说返工吧我说话算数，心里有些嗝应老张。

某日晚上和老张一同散步，这个月又多了三斤肉，真恨自己。老张喝了点，很健谈：谁谁厅长谁谁局长以前都是我的徒弟。(他们怎么不提拔你？)……有人来电话看口气是项目经理，大概是想调他去大项目部管拌和站，张那样子很感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抓耳挠腮的好象有人给他挠痒没解痒似的：“王经理呀，我觉得目前你的周围有一道不好的暗流呀！风声对你不利呢你觉没觉得有人给你使拌子……噢你不方便呀那么好改日见面谈。”转身对我十二万分的诚恳(可惜夜色里看不到)的征求意见：你说我去好还是不去好？……可别出去说可别出去说啊。我像吃了苍蝇。真是苍蝇倒好了，虽然有蛆，但蛋白质量纯且高，好象是每盎司多少来着？可他呢？

第二天我正打扫室内卫生老张进来，看他只往地上溜我就猜到他掂记昨晚来喝剩下的半瓶酒，可是屋里狼烟动地的他不好直奔主题，悻悻的说也不洒水。

某日项目部书记去我屋，我不在，他来叫我，我以为有事就来了，谁知书记根本没有和我说话有事的意思，我有些不快，我不喜欢背手看人家坐着我站着听人说，想走他拉住我，那意思好像是不是怕我走了他没了邀宠的机会？是他主动拉我的呀，这个五十六岁的男人啊，老了骨头也老了吗？他主动给书记指点我亲自做的简易柜子和衣服架说许工手艺不赖吧？还看看书记感动没？事后他说想给我做做好事想让项目部给我安排些用品，当那双老鼠眼用同样的方式看我感动没，我扭转脸，真恶心。初步可以断定这不是个可以和我同道为伍的男人，他太专注窥视人了，我脸上可能有雀斑，我喜欢独自坐酒店喝衡水老白干，他会和别人咬耳朵，对女人这不算缺点，对男人不行。

今天风高雨大夜深，搁多年前说不定我已经做老张的活得手了吧？……火光四起，屋里跳出胖大的老头，手提着裤衩惊叫这谁干的，偶捂住嘴在墙角偷笑……可惜现在学好了，身手也没以前灵活了，要不然……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