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忘桑榆 034 新年舞会
“昨天夜里，大草原上？！”程璐不可思议地大叫，引来了周围不少学生的注意。他们都搞不明白这两个中国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在教学楼里就大呼小叫，不禁投来好奇的目光。
“嗯。”小文很认真地点点头，炯炯有神的眼神看起来并不像在撒谎。
“昨天晚上咱俩一直在一起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草原上还遇到了巴特尔。”
“说来也奇怪，昨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做梦了还是经历了一场奇怪的事。”
“什么事？”
“我记得昨天夜里，我和你，就我们两个，看见一个喇嘛和一个壮汉从面包车上抬下来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巴特尔老师……”还没等小文说完，程璐就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我怎么不知道会有这种事！再说了，黑灯瞎火的，我就不信你能看清一个人的脸，就算你凑到距离他们两三米之内的地方，也不一定能看清啊！”
“说了你可能不信……因为到了后来，我被那个壮汉扛走了！”小文刚说完，就看到程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还扛走了？我的天！梦和现实傻傻分不清楚了你。我们连纳包的车都没下。你怎么可能被人扛走。”程璐说这话的感觉明显充满了质疑。
“你猜怎么着？后来那个壮汉就把我摔到了巴特尔老师身边！那个时候我就躺在那儿，他的脸就在我眼前，闭着眼睛，像死了一样。我跟他的距离，也就十厘米的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确定！”小文努力给程璐解释，但是现在看来程璐对此事果真毫不知情。
“太离谱了！真是太离谱了！我现在怀疑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看你这么认真，一点儿都不像骗我的样子，我真都差点儿信了。可是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怎么会不记得，难道是我失忆了？如果我没失忆，而这一切不过是你做的梦，那巴特尔怎么会进入到你梦里呢？你们之前完全没见过对方，这怎么可能啊？”
“所以说见到他的那刻起我就慌了啊！昨天半夜我醒来的时候看你在那儿玩手机玩得热火朝天，我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以为只是做了一个怪梦。但是今天我看到他那张脸以后，我鸡皮疙瘩都没下去过，你看看，到现在还有！”说完小文就撸起袖子给程璐看。程璐果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还有一根根竖起的汗毛。这回程璐也信了，小文的确没有说谎。
“玄学。”程璐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神奇，这种灵异的事情竟然也能发生在我身上。”小文感觉自己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如果说从前的人生风平浪静，那么从现在起，她算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了。
程璐帮小文搓了搓胳膊，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文得到了不少安慰，但少不经事的她从此把这个梦当作了某种暗示，她有种预感，她一定和巴特巴特尔有着某种联系。
年底的时候有新年舞会，而且每年的舞会都很盛大，不论学生还是老师都要盛装出席，所以这也是一年中最奢华最热闹的时刻，成全了每个人心中公主和王子的梦想。
小文期盼了已久，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舞会。
小文知道，在中国就绝对没有这种全校狂欢的舞会，她永远也没有跟男神接触的机会。不过这次，她一定要过一把跳舞的瘾，而且最重要的是欣赏如今的男神。
为了不枉此行，小文早早就选好了礼服。
这是一款浅粉色的公主礼服，双肩微露，腹部收紧，荷叶裙摆刚好落至脚踝，显得端庄典雅，姿态秀丽。除此之外，裙子上还罩有一层轻薄的白纱，更加透出一股灵动的仙气。小文穿上一双不算太高的绑带尖角高跟鞋，一瞬间变身成为人间天使。
“啊，太好看了！小文。巴特巴特尔一定会邀请你跳舞的！”程璐夸赞道。
其实小文不奢望巴特巴特尔能邀请她跳舞，她只要能在一旁默默欣赏他就好。
这一天的巴特巴特尔穿了一件白衬衫和一条双肩背带裤，外面套了一条黑色修身西装，发型也经过一番打理，喷上了发胶。他刚进门的那一刻，小文的眼睛就亮了。心想着这帅哥出场果然自带背景音乐，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为他做陪衬。小文看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所到之处都有人在向他举杯示意。他也彬彬有礼地向他们点头致意。
小文这时对身边的程璐感慨：“天啊，这绝对是妖孽！怪不得你要留下。”
“是吧！以前我还不觉得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如果外貌出众，其他因素都可以忽略不计！”
“哎你别说，还真这样儿！尤其像巴特尔老师这种，人品学识脑子样样都有，我都替他担心他的人身安危。你说这要是一群迷妹冲上来把他扯吧了可咋整，啧啧啧……”小文一边注视着在远处和其他人攀谈的巴特巴特尔，一边跟程璐在背后聊人家八卦。
此时此刻，温柔的钢琴声静静流淌，飘荡在整个舞会当中。小文托着酒杯，沉醉在美妙的钢琴声和璀璨的灯光中。过了一会儿，主持人宣布舞会开始，渐渐地，一对对美丽的人儿手搭着手步伐矫健地踏入了舞池，激起了小文心中的波澜。小文觉得这种梦幻般的场景只应梦里有，如果现在有人能够邀请她跳舞该多好，不论是谁，她都愿意。
正在一旁满怀期待的时候，小文发现巴特巴特尔并没有去邀请别的老师跳舞，而是转过身，向她这边望来。小文心里一惊，巴特尔老师……莫非是在看她？
正在怀疑之时，巴特尔开始向她这边走来，看这架势好像真的要邀请谁的样子！
“是我吗？不会吧……”小文暗暗揣测，心中开始打起了密集的鼓点儿。
时间好像放慢了一样，小文真希望他永远不要过来，他最好永远就呆在那边望向这里，不要等他走过来把她的梦想打碎。
如果他邀请的人不是她，她该有多失落。
但是巴特巴特尔越走越近，小文现在确信，他的眼睛果真是在看自己，快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巴特巴特尔伸出右手，对小文说道：“你愿意跟我跳支舞吗？”
小文的心一下子就不跳了，头脑一片空白。
巴特巴特尔就这样镇定地站到了她面前，那只邀请的右手一直停留在半空中，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周围传来了起哄的声音，像浪涛一样拍打过来。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程璐使劲拍了她一把。
小文这才反应过来。终于把手搭了上去。就这样，她被他轻轻地拉到了舞池里。
小文很慌乱，连手该放到哪里都不知道，所以巴特尔只好帮她摆好了姿势。
小文非常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有和他离得这么近过。她越来越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如果时间能够静止该多好。
她的眼睛刚好触及他的下巴，能闻到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小文抱歉地说道，她现在还是不能很好地配合他的步伐。
“没关系。我也不会。”
小文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低头看看小文，然后又把目光迅速移到了别的地方。
“巴特尔老师，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勇敢的英雄’。‘巴特’是勇敢的意思，‘巴特尔’是英雄的意思。”
“好厉害的名字。”
“是吗？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两个词都很常见。”
“原来如此。我发现蒙古人的名字都是两个词意义的结合。挺有趣的。”
“还好。两个词结合在一起还容易区分一些。如果名字里只有一个词，比如：开心、幸福、英雄……那重名的就太多了。”
小文默默点头。
一曲结束后，大家都停了下来，到了主持人报幕的时间。
主持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以后，巴特尔跟小文解释说马上就会有一个精彩的节目。
小文在想，到底是什么节目会让巴特尔觉得精彩呢？
就在小文纳闷的时候，一个热辣的身影从后台走了出来。瞬时间，台下一片沸腾，台上也大放异彩。
这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身材很好的舞蹈演员，怎么台下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巴特巴特尔竟然也高举双手挥舞着，大声呼喊着，好像还叫了一声舞台上那个舞者的名字——“奥都苏嘎日”。小文心想，这难道是哪个明星来助阵了？
小文好奇地拉了拉巴特尔的袖子，问他：“台上这个姑娘是谁？”
“她啊！是国立大的校园之星，奥都苏嘎日。对了，她其实是中国人呢！”
“中国人？”小文难以置信，一个中国人竟然还霸占了蒙古校园之星的位置。
“对。她有中文名字。”
“叫什么？”
“丁玟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