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人

火车上的人

文|流上云间          图|网络

01

车窗外，原本浓墨般的夜色开始渐渐淡去，开始透出亮光，黎明就要来了。

火车的速度放缓下来，吴晓黎知道要快要到站了。停靠的地方是一座小城，车刚停闻，列车员还没来得及放下踏板，上车的人就裹着大包行李如一尾尾争食的鱼急着往火车上蹿。

原本清冷的车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走廊过道上都堆满了棉被、水桶、编织袋，还有一些脸色被晒得黝黑的男人蹲在厕所边抽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他们，都是即将去大城市打工的人。

吴晓黎睡意全无，她稍稍舒展了一下蜷在方寸空间里有些麻木的双脚，却不小心碰到了对面正在熟睡的扎红头巾的女人的脚，女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脚，枕着脑袋的手臂挪了挪位置，继续沉沉睡去。

吴晓黎抬起来，车窗外，这座城市正从沉睡中苏醒，清晨的雾气贴在窗户上。

火车上的人

02

她突然感觉到有些饿，这才想起，昨夜上火车的时候并没有吃东西。

不过，她没有动，等一下卖早餐的推车应该就会过来。

她看了看时间，凌晨六点零五分。

离她下车还早着呢。

她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电话号码。那是父亲早年工友的电话，走之前父亲塞给她的。他说，如果在那边遇到什么实在过不去的难事，就打这个号码。看在当年的交情上，工友兴许还能帮一把。

她想起上车前，父亲望着她，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动。父亲告诉她，孩子，以后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车开走很远了，她仍频频回头，小村庄在她的视野里慢慢后退，直到完全消失。

她感觉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空去。

火车上的人

03

"早餐早餐，面条……"早餐车推过来了，吴晓黎回过神来，一问一碗面条十元，顿时缩回了手。

卖早餐的女人望着她缩回去的手，瞥了她一眼，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走开了。

吴晓黎摸了摸手边的塑料袋，摸到一个硬邦邦的馒头，那是患病的奶奶摸黑做的白馒头，给她带着充饥的，可是现在已经完全冷了。

她决定去接一杯热水，就着热水吃下去。

人们大部分还东倒西歪的或躺着，或靠着打着瞌睡，脸上的疲惫像一层旧布一样蒙在脸上，她小心翼翼的绕过席地坐在脏兮兮的过道上，沉沉睡去，鼾声如雷的中年男人。

放了一夜的馒头，咯得腮帮子生疼，吴晓黎吃一口馒头，猛灌几口热水，艰难的往下咽。

等她吃完两个馒头，车窗外已经大亮，人们渐渐开始活动，车厢里也嘈杂起来。

一个穿着半旧西装的女人走过来开始推销她手里的梅干，据说产自新疆。

女人走到每一个乘客面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大哥，大姐，好吃的梅干，要买一包吗？十块钱，买一包送一包……"

走过吴晓黎面前时，她看见女人的嘴唇微微发白，她一包也没卖出去。

小孩子的哭闹声尖利而委屈，年轻的母亲正在手忙脚乱的安慰他。

吴晓黎转过头，窗外阳光正冲破云霄，普照大地，却似乎照不进她的心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