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田野

餐桌上的田野

第一次注意到这种带着小花的菜是在大三了，那年的三月三，大花带回来一把从菜市场买回来的地花菜，用电饭煲给我们一人煮了一个鸡蛋。实际上这种习俗流传已久，有谚语说：“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这里的荠菜就是地花菜，我们老家也叫细米菜。当我弄清楚这三个名字说的是一种菜的时候，心中对“细米菜”这个称呼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餐桌上的田野

老家的乡间田野里，随处都可以看见它们的身影。你从来都不知道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根发芽，只是当路边染上一层隐隐的绿色的时候，你才会注意到它们一簇一簇的长得有滋有味。它的茎细细的，上面缀满了碎碎的白色的花朵。像是有人轻触笔墨，稍加渲染而成。如果在风中相互碰撞，兴许还会有清脆如铃铛般的声音。而当我第一次吃到细米菜入馅做的饺子的时候，那种味觉上的享受丝毫不亚于它在视觉上带给你的美。那种冒出来没多久的水灵灵的菜株，是人们的大爱。总是有人挎着篮子在春日的田野里，寻觅细米菜的踪影，像是要把春天混合成馅儿，或揉捏成丸子，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餐桌上的田野

如果细米菜能让人吃到春天的味道，那丝瓜花就是夏天的味道了。这种在篱笆旁边的藤架上攀沿向上的植物，爬过之处，留下一朵朵小黄花。以前的那么多个夏天，为了能够摘到蔓顶上的那个丝瓜，都会用竹竿绑上镰刀，站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勾，或者踩在梯子上用手去掰。掰断的茎叶渗出晶莹的汁液，黏在手上，有一股涩涩的味道。这些年，丝瓜吃的不少，却很难吃到一次丝瓜花。

餐桌上的田野

有一次放假回家，清早起床准备吃早饭，刚坐到桌前，妈妈端过来一盘菜神秘地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只见过炒熟的南瓜花，所以有点疑惑。我夹起一朵花尝了尝，鲜嫩柔软，带着丝丝绵绵的回味，并不像南瓜花的涩味儿。妈妈告诉我说：“这是丝瓜花。”我有点儿惊讶，吃了那么多丝瓜，还是头一次吃丝瓜花，但那种口感却让人难以忘怀。清晨，丝瓜架下的丝瓜花还披着一层露水，它们在阳光里摇曳，妩媚多姿。餐盘里盛着的正是一股来自夏天的清风，楚楚动人，沁人心脾。

餐桌上的田野

五行草则是酸酸甜甜带着夏天的另一种味道，偶然一次吃到也是在老家的餐桌上。当我奇怪于它的名字的时候，妈妈说因为它有五种颜色，叶青，梗赤，花黄，根白，子黑，所以叫五行草。为此，我特意跑到屋旁边的田埂上把这些草扒出来看，我想数清楚它是不是真的只有五种颜色。其实这种草在乡间比细米菜更不起眼，虽然生命力很旺盛，但很少有人会把它们从地里搬到餐桌上。不过现在在菜市场，五行草也随处可见，成为夏天餐桌上的一小片田野。

餐桌上的田野

田野很大，餐桌很小，但餐桌上摆着的每一道菜，都是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