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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古言】未展眉★44 从别后忆相逢

2020-03-16  本文已影响0人  赵怼怼_1314
第四十四章    从别后忆相逢

葛胡发现,自開走后,伶瑶就像这寒冬的天气一般,变得萧索寂寥,对一切都没了兴致,整日里长吁短叹,仿佛体内郁结了数不尽的忧愁,要借着一次次的叹息将它们排出体外。

这一次,葛胡没揶揄她,反而打发她去书阁自由阅读。

由于年关将近,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宜,在无人踏足书阁里,伶瑶终于能清闲下来,享受难得的安静与自由。

因为敖绍的不回来,她忧伤了几日。但很快就把这份忧伤转化为为他制香的动力。既然无法相见,那么送份礼物寄托相思也是不错的。

原本伶瑶想亲手雕一个小香炉给敖绍,可时间太紧,她又是新手,根本无法赶在年前完工。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这个想法,把心思都放在了制香之上。

这日,她正窝在书阁里制香。忽听院中一阵吵闹。

伶瑶好奇地推开窗户,只见院中一名健壮的男子正在怒斥一个清瘦少年。御医馆的几名医师围在旁边,脸色难看,不断地劝说。

少年一语不发,任他责骂,怀中却紧紧抱着一个玉匣。

伶瑶清净了许久,不觉有些好玩,干脆趴在窗边兴致盎然地观摩起来。

骂人的男子浓眉大眼,满脸戾气,一身金丝滚边的黑袍包裹着强壮得宛如一头野牛的身躯,相比之下,只到他胸口的青衣少年就孱弱得好似一株小草。

伶瑶忽然想起来,这名训人的男子和她初到天帝山觐见天帝时呵斥她的男子是同一人,正是天帝的次子一一炎居。

根据開的资料显示,炎居性情狂傲,目空一切,常惹出不少麻烦。多亏他八面玲珑的母亲,二妃魁隗嬑节帮他善后,才没有酿成大祸。但天帝青流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儿子,朝中拥护他的大臣也十分稀少。

伶瑶听了一会儿,大约听出是这少年拿了他想要的东西,无论炎居如何威胁,少年都不愿交出,两人僵持不下,炎居的耐心已至极限。

看着炎居裂眦嚼齿,恨不得撕了少年的样子,伶瑶不禁暗忖,都说孩子的身上多少都会有父母的影子。可这炎居的性子,既不像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魁隗嬑节,也不像沉稳持重、文质彬彬的天帝青流,他这性子究竟像谁呢?

就在伶瑶走神的一刹那,炎居的怒火陡然喷发。只见他唰的抽出腰间大刀,猛地向青衣少年砍去。少年轻盈一跃,避开,带着怒火的刀锋向着少年身后的书阁砍来。

众人发出惊叫,伶瑶这才回神,忙运起灵力抵挡。可惜刀风已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受到凛冽的刀风即将割裂皮肤的刺痛。

完了,难道她就要这般歇菜了吗?

生死一线之间,她不甘地呢喃出敖绍的名字。

轰的一声巨响在御医馆炸裂开来。伶瑶被激起的粉尘呛得直咳嗽,然而这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她抬起头,灰蒙蒙的雾气中一个高大健硕的身躯挡在她身前,扛住了炎居的雷霆一击。

惊呼脱口而出:“蚩尤?”

蚩尤回过头,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敢不叫师傅!”

炎居见是蚩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而很快就被身为王子的高傲掩去:“蚩尤,我堂堂王子殿下,要杀一个小树妖还轮不到你来管。”

蚩尤毫无惧色道:“你要杀谁我管不着,但我徒弟的死活我就要管。”

“徒弟?”

蚩尤指指跌坐在一片断木废墟中的伶瑶,道:“没错,我徒弟。”

炎居看看伶瑶,又看看蚩尤,粗矿的脸上勾起嘲笑:“你和敖绍还真是一丘之貉,竟会喜欢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不过是被父王赞了一两句,就真把自己当这天帝山的人了!哼,不自量力!”

蚩尤自然听出他是在指桑骂槐,也不在意,只是将灵力凝于右手,问道:“是不是不自量力,你要不要试试?”

炎居脸色变了变,虽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并非蚩尤的对手,只得愤愤丢下一句:“本王子懒得与你们这些贱民计较!咱们走着瞧!”说罢,拂袖而去。

炎居才走,蚩尤脚下一软,跌坐在废墟中。

伶瑶连忙爬到他面前,问道:“受伤了吗?”

蚩尤摇头,胸中瘀血没忍住,身子往前一倾,哇的一口喷在伶瑶胸前的衣服上。

伶瑶几乎是本能地,在其他御医看见之前,飞快地将他唇边的鲜血抹掉,装作他只是被断裂的木块绊了一跤。

御医馆里,伶瑶蹙着眉头,一语不发地为蚩尤检查伤势。

蚩尤亦不说话,依旧一脸无所谓的笑容追随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

伶瑶被他看得烦躁不已,转身一掌拍在蚩尤胸前,驱动灵力替他逼出胸中残余的瘀血,然后往被碎木划开的伤口上涂上止血消炎的药膏。

蚩尤一边看着她熟练地为自己包扎,一边调笑道:“跟了葛胡一段时间,你这包扎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可比五十年前把我裹成个粽子要好多了!”

伶瑶绷着脸,不说话。

蚩尤想了想,又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看见我吐血?”

伶瑶瞪了他一眼:“你想让他们知道吗?想的话,我现在就去广而告之。”

“自然不想。”蚩尤苦笑着摇摇头:“可你是怎么发现的?”

伶瑶说:“一开始我以为炎居只是在讽刺我,但我看见你凝聚灵力后,我才意识到,他是在指桑骂槐。虽然你恨敖绍,但你俩毕竟都是伏羲女娲的旧部,在他们眼中,你们都是背信弃义的奸佞小人。炎居之所以不敢动你,无非是忌惮你灵力比他高强,他打不过你,可如果他知道你受伤吐血,想必立刻就会来找你报仇。”

蚩尤盯着她的双眼问道:“你就不想趁这个机会让炎居把我杀了?说不定敖绍会因此让你当上龙王妃一一痛痛痛一一”

伶瑶狠命一拉纱布,熟练地打好结:“你俩的恩怨与我无关,我才不会牺牲别人的性命来成就自己。”

蚩尤像看怪物般看了她半晌,语气中带上了嘲讽:“接下来你不会要跟我讲什么不要随意杀人的大道理吧?”

“不会。”

“对敖绍也不会?”

“不会。”

见他一脸的不相信,伶瑶继续道:“明知你俩所处的境遇不是杀人就要被杀,我还劝你们不要杀人,不觉得很多此一举又惺惺作态吗?”

蚩尤笑道:“你倒蛮看得开的!”

伶瑶道:“看不开又能怎样,这世间生死从来都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唯一能掌握的就是如何活着,如何死去。”

“所以你许诺敖绍,他杀一人,你就救一人,替他来偿还这生死债?”

“没错。”

蚩尤想笑,谁知才一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来。

伶瑶抓起他的手腕,驱动灵力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疑惑道:“你中毒了?”

蚩尤点点头。

“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了吧!”

伶瑶瞪大了眼睛:“一年多?那么长时间你都不解毒?”

“这毒不要命,就是会在每夜子时让人尝尝蚀心剔骨的疼痛。我又不怕疼,熬上一个时辰也就过了。”

“谁给你下的毒?他想干嘛?”

“自然是想我替他办事了。”

“他让你办什么事?”

“他想要伏羲九针,我没抢到;他想要河图洛书,我也没抢到。”

本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谁知他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闪着促狭的光点。

伶瑶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释放灵力,蚩尤只觉得全身仿佛被温暖的泉水没过,将体内所有的秽物席卷着带出体外。

一阵之后,整个身体轻松无比,那夜夜子时折磨地他难以入眠的疼痛感从记忆中莫名地消失了。

他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伶瑶脸色苍白地说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翌日一早,蚩尤就来找伶瑶了。

他先去了绣云峰,未见伶瑶,又寻到御医馆,只见伶瑶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暖阁中,眼下的淤青清晰可见,一看便知昨夜未曾睡好。

看着那个面色苍白却神态淡然的女孩,蚩尤心头五味杂陈,犹豫了许久,终是带着三分不甘三分薄怒四分无奈走上前。

听见他的脚步声,伶瑶从一堆香料和草药中抬起头,笑问:“怎样,昨夜睡的好吗?”

蚩尤勾起唇角:“许久没睡那么好了。”顿了顿,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伶瑶弹了弹指尖的香灰,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把你体内毒转移到我身上了。”

蚩尤愣住,过了许久,才哑着声音又问:“你怎么做到的?”

伶瑶想了想,决意对他坦白:“我体内有凤凰丹,是它让我有这个能力的。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帮你解毒只好出此下策了。”

蚩尤盯了伶瑶好一会儿,边笑边摇头:“你呀你,就算过个百八十年,还是一点儿都不会变。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伶瑶说:“解除我们之前的约定。”

蚩尤问:“为何?”

“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伶瑶坚定道:“我已经将我们的约定告诉敖绍了,所以我无需再借用你的力量,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得到龙王妃之位。”

“你觉得你行?”

“总要试试才知道吧!”

蚩尤笑道:“你这样算不算过河拆桥呢?”

伶瑶道:“就算是我卑鄙吧,但我好不容易才取得敖绍的信任,我不想再有任何让他怀疑的地方。”

蚩尤盯着她,目光尖锐明亮。半晌,他问:“你在害怕?怕敖绍不要你?”

伶瑶脸色陡变。

蚩尤继续道:“我原以为他能不用的我解释就原谅你,一定是很喜欢你。可你这一举倒让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牢固,是吗?”

伶瑶的脸色越发难看,咬着唇不说话。

蚩尤也不逼问她,径自说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何敖绍自己回了红南国,却独留你一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天帝山。如今看来,你在他心中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吧!”

“不是,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伶瑶急忙申辩:“他说过要带我走,可我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自愿留下了。”

“可据我对敖绍的了解,若他真的在乎你,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你以身犯险。他会答应你留下来,只能说明他并没有那么紧张你。”

伶瑶的表情已由惊惶变成了愤怒,可蚩尤并不打算放过她:“让我来猜猜,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蚩尤仰起头,夹着下巴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伶瑶垂下头,哆嗦着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云宓。”

蚩尤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伶瑶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提高了音量又道:“我怕云宓。因为她才是敖绍最爱的女人,只要她还活着,敖绍就随时可能抛弃我。”

“不可能!”蚩尤一声咆哮,“咔嚓”一声将身下小几劈成两半:“敖绍若是爱她,当初又怎会活生生地烧死她!若她还活着,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

话音未落,伶瑶紧绷的表情顿时松懈下去,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蚩尤心中咯噔一响,另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他厉声问道:“你在试探我?

伶瑶硬着声音承认道:“是。”

“为什么?”

“因为我要知道,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了敖绍?”

“没错。”

蚩尤紧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极了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伶瑶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像只骄傲的小猫,即使在迅猛强大的老虎面前,也有着不肯认输的倔强与固执。

蚩尤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和五十年前救他,一年前被他救的再不是一个人了。

宛如一块璞玉被渐渐打磨出了形象,隐隐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只可惜,这磨玉之人却不是他。

曾经,他也不是没有机会,可一瞬的犹豫之后,他作出了选择,自此便与她擦肩而过,她再也不可能是初见时的模样。

蚩尤忽然觉得很疲倦,他大笑着散去身上的杀气,又恢复到原本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我原以为这天帝山上最狡诈的人就是我了,看来现在又多了个你!你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伶瑶不知他为何情绪陡变,只问:“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无可奉告。”蚩尤敛了笑,道:“敖绍想知道就让他自己来查,他不是有八荒上最厉害的谍报世家西门家吗,想要查出我身后之人轻而易举吧,何须你在这替他套话。”顿了顿,他又笑道:“莫非你是想向他邀功,好增加在他心中的价值?”

见伶瑶寒着脸不答话,蚩尤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由地哈哈大笑:“看来我先前所说确有其事啊!既然如此,我劝你还是别急着和我划清界线,说不定哪天还求得着我。”

说完,他起身离去,不再理会被气红了脸的伶瑶。

熟练地避开四周不时冒出的暗箭,蚩尤走过狭长的甬道,直抵最深处的密室。

昏暗的橘色烛光随着他的进入摇摆闪烁,映照出一个森白的身影。

无相一身白色斗篷站在炼丹炉旁边,枯槁的手指在炉盖上来回摩挲。手掌拂过的地方总会牵出一丝荧荧绿光,随着手掌的移动不断变幻、扭动,像一条条绿色的细蛇从掌心冒出,又钻进丹炉中。

蚩尤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面上依旧挂着毫不在乎的微笑。

他闲闲地往椅子上一座,拿起桌上的酒壶闻了闻,说了声“好酒”,径自喝了起来。

无相瞟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蚩尤开门见山地说道:“来找你要冰魄银针的解药。”

无相冷哼一声:“解药?我要的东西你一样都没拿到,凭什么要解药?”

蚩尤但笑不语。

无相心下奇怪,等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现在什么时候?”

一直守在角落的青衣少年面无表情道:“快丑时了。”

无相惊问蚩尤:“你为何没有发作?”

“我运气比较好,有人替我解了这毒。”

无相想了想,问道:“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丫头?”见蚩尤不答,他微微张开的嘴角溢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你想救她,那就先替我做件事。事成之后,我就把解药给你。”

“什么事?”

“杀了青流和敖绍。”

以往在玉山,岁岁年年花相似,伶瑶对所谓的新年毫无概念。可如今在天帝山上,人人穿新衣,贴窗花,各宫各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连孑然一身的葛胡都不知跑到哪里去蹭酒蹭饭,御医馆里只剩伶瑶孤零零的一个人。

伶瑶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堆香料。

为敖绍特制的熏香已在七天前请開送出了,如今应该已经到他手上了吧,可为何他一丝消息都没有?

当送香的信使回来却没带回敖绍一丁点儿回音时,她的胸口像被挖了个洞,冷风呼呼地穿心而过,一种被丢弃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假如云宓还活着,敖绍随时都可能抛弃她。

那日对蚩尤说的话无端地涌上脑海。

她不知为何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但她知道,这是她心中最大的恐惧。

表面上她是在为敖绍刺探情报,其实是在为自己求一个安心。即使知道敖绍与云宓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知道云宓已经死了,可浮丝幻境中敖绍对云宓深沉浓烈的爱仍叫她惶恐不安。

她讨厌总是这样担心的自己,却无法不去担心。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未给过她一丝消息,所有的消息都是開给的,就连她送去的香都毫无下文,莫不是……

伶瑶不敢再往下想,烦躁地将香料推到一旁,伏在冰冰凉凉的桌面上,一股酸酸的感觉涌上鼻腔。

一寸相思千万绪,这心竟没个安置处。

伶瑶胡思乱想着,完全没发现四周的空气渗入了一片淡淡的暖香,她竟缓缓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伶瑶讶异地四处打量。

红烛高照,绣着龙纹的红色缎帐,轻摇微晃的珠帘隔断,整洁典雅的宽阔大屋无一不在告诉着她,这里并非她绣云峰的屋子。但是,空气中漂浮的淡淡暖香正是她为敖绍特别制作的安神香。

伶瑶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跳下床,三步并做两步跑出屋子,温暖的夜风中花香四溢,百花齐放的小院空无一人,然而鼻腔中熟悉的咸腥味让她的心不由地狂跳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让伶瑶浑身一颤,她回过身、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幕上绽放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

伶瑶从未见过烟花,又惊又喜,看得目不转睛,喜不胜收。

“喜欢吗?”

在轰隆隆的巨响中,那个在记忆中响过一遍又一遍的声音格外清晰。

伶瑶唰地转过身,只见敖绍笑若春风,红衣白发随风微扬。

伶瑶的身子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微微开启的红唇嗫喏许久,仍旧吐不出一个字。

“你……我……怎么会在里?”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是该问为何自己在这,还是该问为何他会在这。

敖绍走上前,拨开她额前乱发,俯身在她唇角轻轻一亲:“你是在做梦,知道吗?”

伶瑶愣了一愣,飞快地搂住敖绍,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做梦就做梦吧!”话音未落,她已迫不及待地吻上他。

敖绍没想到她竟如此急切,身子本能地有了反应。他胡乱地回应了她一会儿,便立刻松开她唇,改为拥抱。

他用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克制道:“我有东西给你看,跟我来。”

红南国常年温暖如夏,宜人的气候、璀璨的珍珠、珍贵的鲛绡纱和动人的鲛人歌声,吸引着五湖四海的游人,为国家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比起北方人们喜欢窝在暖和的屋内度过寒冷的年关,红南国的人们则更喜欢聚集在户外举办盛大的庆典,来辞旧迎新。

喧闹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家家户户房前都挂着形态各异的大红灯笼,照得每个人脸上都像染了胭脂般红彤彤的,喜洋洋的。

摆摊小贩的吆喝声,采办年货大婶的还价声,杂耍艺人的喧呼声,看戏观众的叫好声,还有拿着烟花跑来跑去的小孩的欢呼声、打闹声此起彼伏,化成一道道欢腾喜庆的气浪冲向伶瑶。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喜欢得不得了。拉着敖绍,不知要如何表达。

敖绍拿出一个笑吟吟的女娃娃脸面具递给伶瑶,自己则带上一个类似的男娃娃面具,拉着她走入人朝。

敖绍道:“这是我红南国的风俗,辞岁之际带上面具,走过这条贯穿整个国都的道路,将面具抛入大海,让面具带走主人一年的晦气,象征着以崭新的面貌来迎接新的一年。”

伶瑶这才发现,四周有不少带着各种各样面具的人,来来往往。

她想起上次与他一同逛街还是在白民城,那时她还是他假冒的夫人,那时的她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敖绍如此亲密。

心脏像被浸入了蜜罐,她握紧敖绍的手,迎上他探寻的视线,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道:“遇见你,真好。”

敖绍的唇边忍不住荡开一丝甜蜜的笑意,他亲了亲她的唇,说道:“走,跳舞去。”

说着,便拉着她加入到广场上围着篝火起舞的人群。

由于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谁,便不再有了高低贵贱之分,大家手拉着手,一起转圈,一起击掌,一起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

伶瑶跳累了,敖绍便带着她坐到一旁休息,为她买来解渴的甜酒,清甜的酒香瞬间便化解了喉中的干渴。

伶瑶喝着甜酒,问道:“你早就计划好要带我来这过年,所以才一直不给我消息,是想给我个惊喜是吗?”

敖绍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本来是没那么麻烦,可你这丫头非要把自己弄得人尽皆知,我若再不低调,只怕又有人要以此大作文章了。”

闻言,伶瑶立刻紧张起来:“那我现在来这……”

“放心,御医馆里有你的傀儡,開那边也打了招呼,帮你应付一段日子应该不成问题。”

说起这个傀儡,又勾起了伶瑶心中的不忍与愧疚。

这是苏芳偷偷放在她身上的遗物,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于是为她特制了这个傀儡,希望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

从之前的小白狐,到现在的替身,它一直在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从朝阳谷回来后,敖绍就一直让修炼木灵的手下研究这个傀儡,如今看来,应是小有所成了。

敖绍觉察到她的低落,问道:“又想起苏芳了?”

伶瑶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窝进他怀里,轻声说道:“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敖绍笑道:“我倒是想忘,可開次次传来的消息中你不是惹了这个妃子,就是惹了那个大臣,每次看他的消息都跟看战报似的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你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伶瑶不满地撅起嘴:“我哪有惹祸,我不过是想攒点名气罢了。”

“你攒名气做什么?”

“做你的龙王妃啊!”伶瑶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敖绍的心口,埋怨道:“谁让你要弄那么个高不可攀的身份,你若只是个普通的神族子弟,我何必那么辛苦。”

敖绍苦笑:“倒是我连累了夫人!”

她一甩头,道:“可不是嘛!”

敖绍把她搂进怀中:“不过你也太大胆了,竟敢给天帝陛下下药。”

伶瑶说:“你也认为是我给陛下下的药?”

敖绍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就算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也总知晓事情的轻重吧。况且给天帝下药让他宠幸葛天天妃,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不要说天后和魁隗天妃,那个一直想独揽天帝宠爱的高辛天妃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不过幸好她们都不是笨蛋,早看出不是我下的药,否则我哪能完好无损地来这!”

“既然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见敖绍陷入沉思,伶瑶拍拍他的肩膀,叹道:“有谁敢冒着杀头的风险把陛下和妃子间的房事四处传扬呢?”

敖绍想了想,惊诧道:“是陛下?”

伶瑶点点头,再次叹了一声:“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下药的事,那日我在琼澜殿所燃的香不过是普通的安神香。”

敖绍不解:“那为何陛下那夜……”

伶瑶笑笑:“你若见到那夜陛下看葛天天妃的眼神就会明白了,陛下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葛天天妃,甚至超越高辛天妃。这样的喜欢不需要任何药物,情由心发,一发而不可收拾,不过如此。只是陛下爱极了葛天天妃,怕其他妃子知道后为难她,所以派人传出那样的消息,把责任推给了我。”伶瑶又是深深一叹:“陛下这一石二鸟之计用的可真好,一来保护了葛天天妃,二来满足了我声名鹊起的心愿,我虽替他受罪,却也不得不承他这个人情,真是厉害。”

见敖绍惊讶不已地盯着自己,伶瑶忍不住问:“我说的不对吗?”

敖绍表情复杂地笑笑:“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了,这也是你的捕兽之道?”

伶瑶像犯了错的小猫,吐了吐舌头:“開都跟你说啦?”

“说了,一字不落!”

伶瑶耸耸肩:“我哪知道那么多,但是我就是能看出这些人的心思,只要看他们做了什么我就能猜出他们心中所想。”

敖绍俯身在她额上一吻:“那你能看出我的心思吗?”

伶瑶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泄气道:“看不出,唯独你的心思我猜不出。我要猜得出,就不会因为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胡思乱想,担心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了!”

敖绍哈哈大笑:“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伶瑶问:“为什么?”

敖绍揽过她的肩,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因为你爱我。”

不知是他的声音太过诱人,还是心底最隐秘的秘密被他发现,伶瑶只觉身体里好像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浪潮,既不安,又渴望,既想把她卷离他,又想推挤着她与他靠得更近。

正在这时,人群中掀起一阵小小的喧闹,敖绍扫了一眼,拉起伶瑶闪身躲进一条狭窄的巷道中。

“怎么了?”

“南宫翎在找我。”敖绍边说,边拉着她向巷道深处躲去。

“他找你有什么事?”

“子夜之时,我将登上城楼,接受国民拜贺,点燃今夜最华丽的烟花,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那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逃跑呢?”说着,就想拉着敖绍折回去找南宫翎。

敖绍一把将她扯回怀中,按在墙上,盯着她道:“那些事傀儡人偶都可以替我做,但唯有一件事,必须是我亲自来……”

身上仿佛被他的视线点起一把火,伶瑶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她略有期待又害怕地问:“什么事?”

敖绍没有出声,而是直接以行动回答。

伶瑶又尝到了那带着淡淡酒香的清甜味。

敖绍的唇温润柔软,仿佛天上的白云。伶瑶曾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寻找、摩挲、不舍,却总在醒来后失望得难以自己。

她从不知,思念的感觉竟会叫人如此疯狂。

像烈火、像寒冰、像带着倒刺的藤条,一次又一次地炙烤、冰冻、鞭打着她的心、她的身,却让她甘之如饴。

她紧紧搂住敖绍,尝试着放开自己,学着如何用粗鲁的动作来表达自己心中炙热的思念与渴望。

敖绍感受到她的热烈,惊讶之余是油然而生的自豪与得意。

对一个男人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看着心爱的女子在自己手中渐渐变得湿润柔软,宛如在夏日笼罩下的花朵,终于绽放飘香,更加令人兴奋而满足。

他们疯狂地吻着,紧紧搂住对方,紧密得像要把彼此嵌入自己的身体。

敖绍不断的允吸让伶瑶胸腔中的空气几乎被抽空,她难过地想要逃离,敖绍却死死扣住她的后脑,霸道地不准。

她挣扎起来,隔着轻薄的衣裙,柔软的身子不断摩擦着他刚毅的身线。敖绍的身体越发绷直,吸允也越来越用力。

伶瑶觉得自己会死在他的吻中,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他的拥抱,自己才是会生不如死吧。这样一比较,死亡反而不那么恐怖了。

于是她不再反抗,顺从地承接住敖绍的蹂躏。这样一来,那让她几乎窒息的闷痛反而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急切的欲望,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她有些害怕地贴紧了敖绍,他却忽然松开了她。

她几乎是本能地去抓他,却没想到,一瞬的松开后是更加紧密的结合。

毫无前兆的猛然进入。

被冷落许久的身体突然被填满,两人同时发出了欢痛难辨的长吟。

敖绍突然想起伶瑶不喜欢这样被粗鲁对待,强忍着停下动作,低声问道:“还好吗?”

伶瑶点点头,攀着他的脖子低低笑了起来。

敖绍问:“笑什么?”

伶瑶在他颈中蹭了蹭,小声答道:“以前我总觉得是你们男人好色,所以才老是喜欢做这事。可等你离开后,我才发现,每当我的心想你想的疼痛难忍时,我的身体竟然也无比想念被你拥抱时的感觉,好像正因为有了你的拥抱,我才真正地活着。是你让我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因为遇见了你,我才摆脱了玉山的清冷孤寂,感受到这人间的喜怒哀乐,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爱?”

敖绍的眼中、唇边都泛起笑意,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啄,道:“是。”

伶瑶又问:“我不想你离开我,是不是也是爱?”

敖绍答:“是。”

“那我害怕你受伤,想保护你,不想和人分享你,想独占你这些是不是也是爱?”

“是,都是。”

伶瑶像找到了正确答案的孩子,扬起欣喜满足的笑。她紧紧搂着敖绍,在他耳边一边又一边地重复:“仲卿,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她的声音像极了小猫的轻吟,嗲嗲的,软软的,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让他再也无法忍耐。

敖绍将她的唇含入口中,用力摆动起身体,欲望如火般焚烧了理智。

伶瑶闭上眼,感受着思念化作情海,海浪卷着她,一点点没过她的身子,漫过头顶,变成滔天巨浪将她完全吞噬。

忽然,剜心蚀骨的疼痛闪电般劈开了让她舒爽惬意的巨浪,直击脑门心。伶瑶身子一缩,耳边传来敖绍的闷哼声。

是冰魄银针的毒发作了。

她怕被他发现,只能将意识分裂,一半用于抵抗那极度的痛感,一半用于满足敖绍的索求。

伶瑶因为剧痛而收紧的身体刺激得敖绍更加狂热亢奋,他像汹涌的海浪般不断撞入她温暖的体内,带着横扫千军的磅礴之气长驱直入、犁廷扫穴。

轰的一声,子时的烟花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在头顶炸裂,金色与红色的巨大花朵铺满了整个夜空。

伶瑶睁开眼,只见一朵花灭,一朵又开,金花四周星光点点,宛如被推倒了的炼丹炉,在漆黑的幕布上铺泄出数不尽的火花。

极度的痛和极致的快感同时在体内爆发,伶瑶觉着自己要被撕成两半,只能紧紧地攀附着敖绍,忍不住吟哦出声,指甲陷入后背,隔着衣物在他背上划出红痕。

耳边雷声阵阵,与鼎沸的人声交相呼应,伶瑶的意识已经模糊,分不出是疼痛还是喜悦。身体像被大海擒住的小船,和着雷声的节奏,一遍又一遍地被海浪颠簸、摇晃、击打,不断地推上浪尖。

伶瑶尖锐地呼吸着,她情不自禁溢出的求饶声被敖绍全部忽略,他使出浑身力气作最后一搏。在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轰隆声中,她那早已经沸腾的花蕊如波浪般起伏、浓缩、收敛,紧紧地绞杀住他的灼热,两人一同在最璀璨的烟火中登上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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