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孤髯
【一】
慧恩堂是皇帝赐给冷公公做宅院的地方，是京都的一片风水宝地，这份恩宠让冷公公不但在内臣之中，就是在庙堂之上文武百官中也鹤立鸡群的好些年头。皇帝的恩宠就是本朝权利的倚重，引来朋党相聚，同时也引来势力纷争。
慧恩堂以前不叫慧恩堂，原是皇帝赐给亲弟弟宜亲王的王府，皇帝希望弟弟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皇亲国戚，福禄一生，谁知五年前宜亲王起了反心，勾结党羽煽乱朝纲，想借着京都兵权的优势，逼迫皇帝让位。也就是在五年前，冷公公联合锦衣卫指挥使卢青大人平定了这场有勇无谋的叛乱。宜亲王被罢为庶人，永远圈禁，并被抄家。事后，皇帝为了奖励冷公公，把宜王府改赐名慧恩堂赏给了冷公公，褒奖冷公公的智慧果敢，更提醒百官不要忘了天家的恩惠。立朝以来这是第一次将皇家林园赏给一个大臣，而且是一个内臣，皇帝对冷公公的器重由此可见。
慧恩堂是一处十三进的院子，内院深处是一处能工巧匠修葺的金鱼塘，说是鱼塘堪比小湖一般，湖边亭台楼阁，鱼塘正东树矗立一处房屋名‘云崖厅’，这是冷公公的卧房兼书房，也是冷公公起居之处，会见亲信，商议机要，甚至是招蜂引蝶都在此处，一是因为此处幽静，其次这里总是可以沐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开窗既见阳光，开门波光粼粼的金鱼塘就浮现在人眼前，冷公公是个阉臣也希望借此阴阳接界之处可以多采阳气，来填补作为一个“男人”的最后尊严。
今日清晨侍卫从云崖厅拖出一名婢女，拖至野地乱棍打死，用卷席草草包了一下扔到了京郊的乱葬岗子，埋都没有埋，估计不出几日便会被野狗叼了去。
起初，看到冷公公怒气未平的样子，熟悉主子性子的家奴并不敢多问为何用了极刑惩罚这可怜的婢女。袏福端着雨前龙井伺候冷公公时，看到冷公公总是不自觉的摸着脖子靠近下颚的地方长叹一口气，袏福是冷公公在慧恩堂内最贴心的管家，跟着冷公公也有十年的光景吧。
“千岁爷，您的茶！”
冷公公看了一眼茶碗，又鄙了鄙袏福嗯了一声。
“千岁爷，这个时辰该更衣进宫了”袏福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今天是刘公公当值”冷公公看着金鱼塘愣神。
“千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袏福知趣的退到门口，恭敬的问冷公公。
冷公公没有马上回答，继续望着金鱼塘愣神，还是不自觉的摸着脖子靠近下颚的地方道，“今晚就不要招呼婢女伺候我了”。
“千岁爷，嫣红她.......”袏福还是没有忍住，想借此机会试探主子的心意，更是好奇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冷公公不耐烦的侧眼看着袏福，眉头稍有靠拢。
“小的该死，千岁爷赎罪，我这就吩咐下去，今晚不要安排婢女！”袏福身子一颤，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后撤出云崖厅，差点被门槛绊倒，匆匆撤离，临走偷偷看见冷公公还是摸着脖子靠近下颚的地方愣神。
【二】
宦官招宠婢女是本朝拉不上台面更是不成文的风气，并不是所有的太监都有这个资格，只有宫中高级的管事太监，才有这样的资格，按理说内臣属于内宫，内宫自然由内宫之主--皇后管理着，起初皇后很抵触宦官招宠这档子事，觉得有损天家形象，更有违宫规，秽乱宫闱，曾几何时，管事太监招宠婢女的，太监和宫女对食慰藉的，让皇后恼怒不堪，于是皇后处罚了几名太监，杖毙庭下，以示警戒，这样的风气在一些小太监的圈子里一下刹住了。但是像冷公公这样的“封疆大吏”形有卓越功绩的掌事太监，皇帝还是示意皇后睁一眼闭一眼吧！
仗着天家恩宠，冷公公招宠婢女的事情，不但在内宫，就是前朝的文武百官都知晓一二，但是人家有皇帝撑腰，虽然有御史言官几番进谏弹劾，冷公公依然被皇帝器重，久而久之，冷公公招宠的事情也就被常人所接受，并逐渐淡忘，好在冷公公为人八面玲珑树敌不多，更有甚者，冷公公的几个亲信党羽像进贡一样还为冷公公拉起了皮条。
宦官找女人本来是件无奈而可笑的事，但在特定的环境下，却成了一些不学无术却有囊中丰盈的纨绔子弟求取高官厚禄的最便捷的途径。京郊的刘员外就是这类人物，本是一个贩卖绸缎起家的富户，过腻了商人虽富甲一方，但还是不被社会主流所认可的日子，便在“机缘巧合”下接识了冷公公的家奴袏福，送了袏福五百两黄金，又认识了冷公公，从此每逢节日生辰都送重礼给冷公公，起初冷公公如姓一般对刘员外这号人好不待见，但屡次在袏福的说服下，说刘员外有何等大志，何等才能的胡言乱语中，冷公公向吏部推荐了刘员外，做了一个三品盐茶道，一是为商刘员外更难受一点，官服加神再去言商，让刘员外如鱼得水，自然刘员外便成了冷公公的党羽不说，还为冷公公的各项开销提供了强有力的经济支撑。冷公公虽为宦官但是有捻花闻柳之癖，刘员外当然早有耳闻，多方探寻之下，五十两白银的价钱买了一个婢女，正是嫣红。
【三】
嫣红年方十六，面如玉，柳眉凤眼，眼角处的弧度恰到好处，不看你却总觉着有种神态勾着你，小嘴轻努的样子十分可爱，虽是少女但身材匀称婀娜多姿，本是京郊穷人家拿来当摇钱树的救命丫头，被刘员外寻得，嫣红脑中空无一物，从小便知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换取富足美好生活的道理，虽出穷苦家庭，但也不忘描眉打鬓，保养身材，家人知道她的心意，便也随了她的心意，从小娇生惯养，本来就穷苦的家庭，为了嫣红的皮囊更使得家徒四壁。
男人有钱后大概第一要满足的就是原罪吧，今时如此，古来亦有之，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就像好不匮乏的资源一样，只要你有实力便可以在这美颜的矿场里随意开发，或者满足虚荣或者满足欲望。冷公公如此，刘员外也是如此。刘员外第一次见到嫣红的时候如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动了邪念，虽然家中已经三妻四妾，但是作为一个有实力的资源开发者，他有这个想法更有这个自由，转念一想，自己的官府是三品，离一品鹤服还有些许距离，权利？还是欲望？刘员外自身居官位以后也学会了高瞻远瞩，更高的权利意味着更多的资源开发优势，看看人家冷公公，一个没了根的东西，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一个嫣红算什么，有了权贵，后院就是插满了姹紫嫣红也不足为奇，这种正比关系不断的闪现在刘员外的脑海里。对！没有大投入就没有大产出，古今中外都是这样恒古不变的道理。嫣红家里想要100两白银，甚至盘算着拿着这100两银子过上全村最富足的余生，刘员外冷笑着伸出了五个指头，告诉嫣红的父亲，方圆百里如有人多出一两，我也会让他缺胳膊少腿。嫣红爹大嘴一张“还是你们富人心狠”，烂在锅里的不如放在肚里，虽然心怀不满但也无奈签下了嫣红的卖身契。
嫣红庶日就进了刘府，一番打扮，添置点银饰便送去了慧恩堂，毕竟是去是做个婢女，不宜过分招展。
【四】
冷公公今日是当值的掌事太监，早晨依旧让下人伺候起床，拿青盐漱口，拿露水净面，开着东窗只见晨曦。袏福梳理冷公公的发髻，对着铜镜戴好太监的宫帽，冷公公穿戴整齐后，满意的对着铜镜最后观赏一遍，冷千岁若不是个太监看起来也像一个衣冠楚楚的风流才子，最后整理衣装后欲离开铜镜，忽然，冷公公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凑近铜镜，稍稍的仰着头，就在脖子靠近下颚的地方竟然发现了一根毛。冷公公愕然，这不符合常理，想在朝堂之上，百官朝圣的时候，台下的众臣与台侧的内臣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一些青须，想平时魏太师的胡子最长，每当皇帝在朝堂上御准了他的政建，他总是自然不自然的捋一捋自己的长须，似乎在说皇上声明，旁边站着的陈尚书也有一缕胡须，总是在魏太师屡自己的胡须时，也屡自己的胡须，仿佛也在说魏太师不亏当朝贤臣，所进谏之言真是治国良策，有胡须的都屡着自己的胡须，相互阿谀奉承，对自己的状态满意之至，冷公公觉得魏太师和陈尚书绝对是朋党之谊。更有甚者，有胡子的大臣总是屡着自己的胡子昂起头用眼角瞅瞅旁边的内臣太监，心中暗语“你虽在万岁身侧，但是这个你有吗？你这个阉货！”冷公公每当此时都对魏太师等恨之入骨，脸上恭敬的笑着只看龙椅上万岁，手却在长袖中快要捏出血来。体毛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具有象征性，长在头顶越长见识越短，长在下巴上越长智慧会深远。
冷公公今日发现了自己颚下的一丝孤髯，真的就像发现了生命的奇迹一般，最开始是惶恐，想起是不是年少进宫时没有净身干净？但是当时下身那种生无可恋的刺痛终身难忘，不会，绝对不会，进而心中又是无限窃喜，谁说我不是男人？这两寸胡子在冷公公的眼里发着金光一般，燃起他对男人生活的无限希望，我是男人！我是真男人！我也有胡须，我也有正常男人应该有的生活，我是威震天下的冷千岁！最后冷公公又谨慎起来，这不能让人轻易发现，太监净身不尽按律当斩首，虽然自己着实是个没根的男人，但是也不能让人把这个当把柄一样攥在手里，还好这是孤髯，而且不长，很好隐藏，将这一丝胡子往自己的下巴使劲屡屡，还拿唾液将这丝尊严贴在脖子靠近下颚的地方粘在皮肤上，低下头，嗯！~~看不见了，然后沾沾自喜的走过铜镜，欣欣然迈步而去，脑海里浮现出关公、李逵、甚至是钟馗.......
此后每逢没人的时候，在云崖厅，冷公公总扶着字的一丝胡子轻轻屡屡，表示对自己的满意，并意犹未尽。
【五】
冷公公第一次看见嫣红的时候是刘员外在中秋佳节送贺礼的时候，刘员外早会客厅推着满满的恭敬的笑容：“千岁爷最近身体可安康，属下每日都默念千岁爷的提携之恩，今日是中秋佳节，家人团聚的日子，在家当拜父母为上，阖家欢乐，念的千岁爷如我再生父母一般，专程尽孝千岁爷”。冷公公听惯了这些阿谀奉承，礼貌的笑笑“至此佳节，我让府上的人，摆好宴席，你我二人如今不是外人，今晚就在我这里共赏中秋圆月” 刘员外故作惊喜的回答道“恭敬不如从命，和千岁爷共度中秋是卑职的荣幸，就让我二人伺候千岁爷左右吧。” 二人？这时候冷公公才发现六员外身边站着一个婢女模样着浅绿锦衣的嫣红，绿叶配红花，冷公公稍加打量了嫣红，目光停在嫣红眉眼之处，冷公公阅人无数，但是这位女子虽然低头涵目，也挡不住眉眼角那一丝勾引的意味，“刘大人，这位是？”冷公公其实已经知道刘员外的用意。
“千岁爷，今日冒犯，多带了一位佳人为千岁爷助兴，想平日里千岁爷总是孤身一人侍奉皇帝，操劳国事，顾挑选了一位佳人，希望有幸伺候千岁爷左右”说此话时，刘员外心中暗笑这位千岁爷虽然是个每根的男人，但是那天晚上闲下来过。
“民女嫣红，见过千岁爷，祝千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嫣红赶紧玉步挪到会客厅正中对着冷公公作揖请安，紧张的连自己说错了贺词都不知道，冷公公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第一个太监。
“蠢货！”刘员外对着嫣红嘴角里挤出一句狠话，紧接着又换了一副笑脸对着冷公公道：“千岁爷莫怪，这丫头原系贱民，没有见过大世面，还请千岁爷莫怪，原谅这丫头一会，待日后好好调教，定是一个出众的使唤丫头。”说着还连忙作揖。
“哈哈哈哈！刘大人啊此女何罪之有，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冷公公大笑，然后故意调笑刘员外。
“哎呀！千岁爷说的是，千岁爷赎罪，千岁爷本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一遍说着一遍惶恐，一遍屈服与冷千岁的淫威之下。
随后冷公公没有多言，更没有多看嫣红一眼，只是满意客套的请刘员外到内院金鱼塘边宴请赏月。
【六】
中秋月色撩人，金鱼池塘映月涟涟，长亭中袏福看着酒宴已经备至妥当，知道冷公公在内院招待客人的时候，不喜欢下人在身边，于是安静的退下，就留了冷公公、刘员外、嫣红三人在长亭把酒言欢，自己走到金鱼塘圆门外等候差遣。圆门外候着差事的不止袏福一人，还有冷员外的低等下人若干，站的时间长了于是在圆门外小声闲聊。
“福哥！咱们千岁爷今夜真是眼福不浅啊！”和袏福相熟的同乡下人调侃道。
“闭嘴！咱千岁爷的事用的着你多管，再说不打烂你的嘴！”袏福虽然在教训着下人，但是心里还是赞同这句话的。
“福哥！说句不当说的，咱们千岁爷是个阉人，你说他每晚和这样的黄花闺女咋整啊？”下人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大胆！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敢这么说千岁爷，我看你是爷府上的饭吃腻了，想尝尝刑棍的味道！”袏福虽然严厉的说到着，但是还是忍不住偷笑到面部扭曲，但又不敢出声。
顺势袏福给下人竖起了中指，意味深长的摇了两下指头“懂了吗？”同时露出了类似同情而又嘲讽的笑容。
“啊？哈哈哈哈哈！”下人狂笑，又捂着嘴，憋红了脸，生怕笑出声音来不好交代，但是脊背分明都笑抽搐了。
月圆人也圆，受累了我千岁爷的中指。这宅子里的大多数活的还不如千岁爷中指。
【七】
时至深夜，嫣红裸身躺在冷公公身边，今晚是嫣红的初夜，从刘员外走后，赏月微醉的冷公公和她进了云崖厅，冷公公进了门就把嫣红扔到了床上，翻云覆雨几个来回，冷公公虽是有些无奈，但也张牙舞爪的折腾了好多个时辰，折腾完冷公公变沉沉的睡在一边。
嫣红失眠，因为初夜紧张后的放松，也因为真的很疼，寻找着冷公公的中指，心中好恨！我就这么从了这个男人？不！他不是男人？她连冷公公残缺的下体看不不想多看一眼，那是那长这么大最恐怖的景象，又想想那根可恶的中指，嫣红有失落至极，这就是我以后要过的日子吗？看看这云崖厅，看看自己裸露的身体，深夜的寂冷突然袭来。
嫣红苦寂许久，湿润的眼睛打量着床帘的云丝流苏，想想以后衣食无忧的生活，也罢！~自小不就是希望过着这样的生活吗?眼光又落在身边躺着的冷公公这个近似男人的怪物，仔细的看看冷公公疲累的眉眼，看看冷公公高挺的鼻梁，线条感丰满的男人的嘴唇，心中暗想，若果冷公公是个男人就好了，她也希望小鸟依人般在此时此刻偎依在男人身边，而现实中她只觉得胃中绞痛腾起阵阵恶心，压抑着这种恶心，嫣红顺势往下看到了冷公公下颚的那根青丝，两寸长的青丝！
公公应该有胡子吗？嫣红觉得白净的太监的下巴长这么一根毛怎么看怎么觉得突兀，千岁爷看着也是一个讲究衣着外贸的人，怎么这么明显的一根毛他都没有发现，嫣红始终在心里不能称之为胡子，男人才长胡子呢，这就是一根毛而已，嫣红悄悄的摸着那根毛，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突然大拇指与食指想触，将冷公公的孤髯捏在手力一扯........
【八】
冷公公被一丝入心的疼惊醒，下颚处随着惊醒，那点痛处越来越清晰，也许是酒的原因，也许是翻云覆雨后的疲惫，冷公公久久不知下颚处为何疼痛，他看看身边的嫣红，用手摸了一下下巴，这时才隐约看见嫣红两手指之间的两寸毛，冷公公彻底清醒了！
“你！”冷公公怒视嫣红
“千岁爷！我看您下巴多余了这么一根毛，显得有损您的容颜，所以........”嫣红心想也许是一时的顽皮扯掉冷公公下巴的毛，让冷公公一时不知所措吧，还想继续偎依在冷公公的怀里，继续用冷公公喜欢的方式讨好他。
“毛？多余？”冷公公坐了起来，慢慢舒缓自己原本发怒的眉眼，闭了一会眼睛。
冷公公淡然的起身穿好睡袍。
“来人！~~来人！~”冷公公的声音坚定而短促。嫣红在一边诧异，冷公公怎么了？
这是亭外值夜的下人进来了“千岁爷？您还没睡？”
“乱棍打死！”冷公公没有指明是谁，但是语气比刚才更有力。
下人诧异，啥？乱棍打死，打死谁？
“把嫣红拉出去，乱~棍~打~死！~”冷公公的脸上看不出愤怒，睁圆了眼睛，用淡然有力的语气向下人肯定着最后的命令。
下人反应过来了，也知道千岁爷的脾气，顺势从床上拖下了衣服都还没有穿好的嫣红。
嫣红不解，从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甚至忘了去申辩两句，只是诧异的看着冷公公，直到被有力的双手拖出云崖厅，感觉到了中秋夜晚的冷，才意识到自己的下场........
嫣红想哭，想撕心裂肺的申辩两句，但是致命的一棒已经落在了后脑上。
晨曦，冷公公独自推开东窗，本想借着风水宝地，吸取一些阳气。冷公公摸着脖子靠近下颚的地方，没有表情的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