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童话‖我想梦见蓝色和蓝色的梦
我是人类,她是人鱼。
那天我好不容易找准时机,从海盗船上逃了出来,我拼命地游向那个我常常去的海岸,可等我再抬头时,我发现了人鱼,准确地说是一群人鱼。
坐在中间的是她,她真的好美,夕阳的余晖不及她金灿的头发,绚丽的晚霞不及她流彩的鱼鳞,我愣了愣神,却猛地被灌入一大口咸水。我扑腾了几下,奋力向海岸游去。
我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喊:“停下,别跑。”
“糟糕,被发现了,还遇到了难得出现的海暴。”我在心里暗自叫苦。
透支的体力不允许我继续,我只得大声地呼喊着,可我很清楚,没有人会听到的。迫不得已,我只能再拼命向前游。当我慢慢沉入水里时,有人来了,是她。
她可能以为我晕了,一直托着我,让我的头在海面上,那一刻我觉得落下的雨,一点也不冷。于是我将计就计,就这么装着晕。
她将我放在岸边后立刻就跃入了海里,只留下层层浪花在我心里泛着涟漪。
回家后,我失魂落魄,心中总是装着她,我知道这种感情是不被世俗认可的,但我一定要和她产生联系。我找到了一个连接两个世界的巫婆,我将极其珍贵的珍珠粉作为交换,每天都去到她的梦中。
在梦中我故意接近她,走进她的生活里,我渴望更多关于她的事情,我甚至很自私地想让她融入我的生活,我想让她记得我更久更久,最好是永远……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每次在最后都不禁感叹。
那天我不知怎么都无法入睡,我很焦急,我很想告诉她我的所有心思,我想说很多很多,但是我无法连接我们的梦了。
我披上外衣,立刻划着船找到巫婆,问她怎么回事,可我发现了桌上的手链——每次在梦里靠近她的手,我仿佛都能虚虚地描摹着它的形状。
不同的是,这次我摸到了手链。我也懂了她在哪。
第二天我踏遍了整条街,最后隔着玻璃,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侧脸。她看起来很不安,秀气的眉毛也紧凑着,我下意识地就点了份她最爱的点心,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惊慌了,可耳朵又变得粉红起来。我有点疑惑,不太确定她是否认出了我。正当我起身时,看见她白嫩无物的手臂,想到那条手链,有些欣喜地提示她,“小姐,我觉得你的手链很好看。”
实话说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听她亲口确认,她是为我而来。
我出来了,也看到她出来了。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回答,一时心血澎湃,情不自禁抱住了她。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这么矫情,我恨不得把她揉进我的身体,贪婪的感受怀中的柔情,还好,这次我的梦是真的。
我是一条人鱼。
那天潮汐后,我和我的小姐妹们一起去海岸找珍珠,我们互相依偎着,满是憧憬地望向不远处一艘载着人类的船。
不知是谁指向了某处,惊呼道:“看!有人游向我们!”
远远的依稀看见一个忽而浮出的头,以及不断扑腾的手臂。我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显然这个人类的目的是我们这,可海水还未上涨,我们很难立刻逃脱。
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焦急地挪动着身躯,干涩的海岸大大增加了阻力,鱼鳞在石头上摩擦留下一道道血迹。
我不安地眺望着,发现那个闯入者不断地在加速,“快!不能让人类逮捕到我们!”我费力地用尾巴扫弄着海水,然后甩到附近的石头上,好让伙伴们更加轻易地逃脱。
万幸的是,天骤变成了深灰色,暴雨来临,雨滴也一颗一颗地拍打了下来,压着海平面不断上升。同伴们立刻窜到了海里,正当我准备跳下去时,远远的有呼唤声传来——那个男人被困在了海中央,没有依靠的他只能凭着本能大声呼救。他的声音渐渐的被暴风吞噬,眼看着他就要沉下去,我咬了咬牙还是扑向了他的方向。
我托着他游到了海岸,然后立刻回了身,找到了同伴。
可自那以后,我每天都会梦到一个人,就是那个人类。像那天他突然扰了我们的生活一样,我在梦中也闯入了他的世界,是的,我去了岸上。
他带着我品尝所有人类的美食,那软糯的小糕点虽然很奇怪但是味道也还不错,他还带着我一起去参加各种热闹的活动,我记得他说,那叫什么,晚会。
他教了我许多,也问我了许多关于我的生活,就这样重复了好几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每天和他在梦里相遇了。
唯一一个奇怪的点就是,每次在梦的结尾,都能听到他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可是今天,没有梦了。我尝试了好久都无法像之前一样很快酣睡,然后继续我的约会,今天的我仿佛格外的清醒,不知怎么的,我的心在强烈叫嚣着:“去找他吧!”
我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那扇厚重的门——是一个巫婆的门。她连接着海底和岸上的世界,我吞吐着说出了我的愿望,并拿出了我最心爱的手链作为交换,等再一睁眼时,我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顿时有些懊恼,怎么就因为一个荒诞无比的梦就动了心,还义无反顾地来到了人类世界。我只能凭借着梦中的记忆去到了一个每次都会和他碰面的店里,我有些畏缩地钻了进去,生怕别人发现我脸生,我挑了一个角落坐下,苦恼地想着接下来怎么生活。
突然,一盘小蛋糕放在了面前,我吓了一跳,慌乱的抬起了头,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闯入了我的眼眸,熟悉的悸动让我又无措地避开了他炽热的眼神。没多久他就起身准备离开,含着笑意的声音从我的头顶飘过来,“小姐,我觉得你的手链很好看。”
我下意识地摸向空荡荡的手腕,猛地惊醒,然后沿着他离开的方向四处寻找。就在我以为无果时,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体香味让我紧绷的心瞬间落了地,我鼓起勇气回抱了他。
两人沉默着,却又像是说了许多,良久他才轻笑道:“终于是真的了。”
我们像在梦里一样,又继续了我的约会,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感受到他和我一样快的心跳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