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人
有些书,如同人,相见恨晚。有些书,每次读味道都有变化。有些书合上后,似茶的回甘,品一品,意犹未尽。
2020年7月20号,在宁武的郊区爬山后从滑道上一滑而下,一兴奋即兴跳起拍照,左膝嘎嘣一声,摔坐在地上。隐隐约约觉着可能某个零件出了问题。在地上缓了一分多钟,不疼了,于是上车回家。在车上一边捏着膝盖处,不疼,想着可能没啥事,但脑海里也闪过一个念头,骨骼受伤最怕二次受伤。之后抱着儿子吃奶奶,到家时儿子睡的正香,别人一抱肯定会醒,会哭。于是推开车门,恰巧我坐在左后方,下车先伸出的是左腿,只听嘎嘣又一声。右手勉强扶住车门站住了,儿子差点摔出去。就这样,背亲人架回了家,架去检查。过了急性期,架回北京检查,确诊左膝前交叉韧带断裂,需要韧带重建恢复膝盖的稳定性。
2020年9月4号,入北医三院准备手术。临行前,收拾住院物品,我带了一本《平凡的世界》,适合此时此刻此情景的我读。
5号,我是第二台手术,9:30被推到手术室的走廊处。一个声音温柔好听的护士给我扎了点滴,不一会儿右胳膊就凉凉的。一个皮肤黑黑的麻醉师给我讲解了全麻需要我怎么配合和后期可能的反应,之后我就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等待。走廊里,医生洗手时流下来的水叮铃桄榔地敲打着水槽。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异常的平静。脑海中浮现着儿子的一个个镜头,得赶紧做手术才能赶紧好起来陪我的大儿子。
约摸10点被推进了手术室。被挪到手术台上,左腿被一根绳吊起做消毒。手术室有点冷,我不停的打冷颤。与此同时,麻醉师一边说,一个护士一边往液体里注射麻醉剂。我的鼻子上已经照上了氧气罩,趁我还清醒用余光打量着手术室,大画面跟电视剧里呈现的一样,小画面是周围的器械没有啥是我认识的。六七个人在忙碌,随着主刀大夫说了一声“开工”,我也就没有了意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耳边有护士时不时在叫我的名字,在叫“醒醒”。12多一点,被推回病房,主刀大夫说出了韧带半月板缝了一针,手术顺利,好好休息。等我比较清醒之后,赶紧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他们一定心焦死了。
躺在病床上,我动了动左脚丫,有知觉。想动动腿,麻麻的没有感觉。药劲儿还在,不怎么疼。左腿被厚厚的纱布一层层的裹着,像极了放大无数倍的蚕茧。外面戴着重重的护具,腿粗了两三圈。
下午三点多吃过饭,睡到下午六点多,麻药失效了,伤口处开始隐隐作痛,膝盖处像小针在一针针的扎,想挪一下腿,又重又沉,大脑短暂的失去了对左腿的支配力。护士给我吃了一粒止痛片。我在这边咬着牙疼着,隔壁床的病人,就是我前面的第一台手术患者,估计对麻药有反应,吐的稀里哗啦,喊着说她疼的不行,护士实在没办法请示完大夫给她注射了一支杜冷丁才睡着。
说来也怪,她操着一口湖南口音,越喊哎呦呦,疼的不行啦,我放佛感觉自己的腿没那么疼了。人就是这样,看到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就会减轻自己的不幸。
等她不闹腾睡着后,我开始拿起《平凡的世界》,用书来转移注意力,用精神的力量和疼痛对抗。
书的封皮处写着购买时间,2012年2月22日,那是我第一次通读这本小说。那一年,我25岁,刚从首师大毕业到学校工作。意气风发,充满着干劲儿,充满着向往。相信给我一根杠杆我可以撬动地球。在父母的羽翼下是生活,从未经历任何坎坷和磨难。阳光、自信、单纯。。。有着25岁该有的样子,现在想来还比较满意的样子。
翻开书往下读,才发现那时候勾勾画画的句子,要么是描写漂亮的景物的,要么是搞笑的山西方言的。现在看来,不经世事的自己除了对剧情的变化感兴趣,就只能关注到这么的词句了。
继续读下去,才发现,8年的经历和成长,让我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少安少平活了,润叶活了,书中平凡的世界就是我这样的小人物的世界。也许现在的我可以走进书里了。
5号的晚上好难熬,好难熬。我睡不着,看书看到大概十一点多。腿根本挪不动,一个姿势维持久了浑身不舒服,想要换个姿势,只能拎起护具靠上的带子,把腿半拎起来换姿势。靠右侧躺是最舒服的姿势,勉强能眯着一会儿。就这样醒醒、睡睡、一个晚上被过成了一年,手机的时间显示好像坏了,慢的不肯往前走。
终于迎来了6号,天亮了。白天总比晚上好熬一些。早上起来疼痛感越来越强烈,难以忍受,我呼叫了护士,吃了一片止疼片。坐起来、半躺着、躺着、平躺、侧躺,变换着姿势。尽管每一次变换都得使足全力,但是变换后总是能短暂的舒服一小会儿。在护工的帮助下,我术后第一次拄拐下地去洗手间。因为腿不能弯曲,医院的洗手间里配有跟便池一样高的小板凳,可以把直的跟棍儿一样的腿抬起来,维持安全又舒服点的状态。看《平凡的世界》、眼睛太累了听一会儿音乐,就这样,我像熬粥一样熬着时间。吃了止疼药后的疼痛感还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小针扎一样从里往外疼,依旧麻麻的,好像还烫烫的。
晚上在止疼片的作用下,睡的时间比昨天多点。
7号,清早起来,在护工的帮助下收拾东西,等老昝来接我出院。一根拐杖坐在左边的屁股下,正好能抬起患肢,老昝推着我离开了病房,回家休养。
我一推开门,我的儿子通通通从卧室跑出来迎接病号妈妈。看着拄着拐的妈妈就笑,想死我的儿子了。我刚勉强挪到床沿边,儿子就来掀我的上衣襟,想要吃nāi nāi(奶奶)。姥姥来回到家刚坐在床沿上,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