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一妈妈领俩孩子，仨人儿一人一个座儿：我凭啥给你上座？

好多年前，我的初中的体育老师退休了，来哈尔滨办事，我俩坐公交车。

体育老师受过伤，坡脚。走路不利索。

上车人满满登登。我俩挤在两个小孩座位旁边，一个妈妈领着两个孩子，三人一人一个座位。俩孩子非常小。

我上去，和蔼，亲切，乖巧地和孩子妈妈商量：能否抱一个，我老师腿脚不利索，而且身上还背着个大包裹。

孩子妈妈，齐刘海，杏核眼，身上散发着飘柔洗发水和力士香皂的哈尔滨女人独有的味道。脖子白净，带着个小巧可爱的纤细的项链。一看就是知书达理，有气质，有理想有抱负，且温柔如水的贤惠女子和知识女生，不，是女性。

她眼神仔细地扫描了我一番，发现我身上没有啥值钱的东西。然后，同情地瞄了我老师一眼，仔细打量，从头到脚，不放过一丝毛发。审查后，温柔地喷着香气，和我说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话：不能！

然后，那颗放荡不羁的，没人性的杏合眼，毫无章法地瞥向窗外，静静地看着哈尔滨的荷塘月色。不，是街头美景。

老师给我使了个眼神。我憋着气，我俩站了一道。瞅着两个孩子在座位上又踩又闹，我真想上去，把她妈妈洁白无暇的脖颈上，小巧可爱的项链，薅下来，丢向窗外。或者藏在我脚底板，任我蹂搓。

快到终点了，人都下车了。两个孩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奔跑，捉迷藏。

司机先是劝了一句，喊了两句，最后暴吼了三句。涛声依旧。司机让孩子妈妈一句怼了回去：关你何事！开你的车去吧！

然后，司机耿耿这脖子，俩个小孩接着车厢里尘土飞扬。

片刻，老师起身，拖着坡脚，走到孩子面前，蹲下来告诉他俩：叔叔告诉你们，太危险，坐回座位上去！前半句温柔，后半句很硬。

孩子根本没听，项链女仰着洁白的脖颈，用俏皮可爱且放荡不羁，没人性的杏核眼，狠狠地白冷我老师一眼。

女人就是女人，连白眼都那么的勾人。我在远处嘲笑我老师的愚昧，和那个女人的无知。一个自甘堕落的女子，一个坡脚书生怎么能整治得了呢！

过了一会，司机突然急刹车，俩孩子瞬间飞了出去，射向车厢前方。一个当场磕晕了，一个头破血流。

项链女炸了！不顾及孩子，上去就和司机撕吧。司机停车了，没回头，稳稳地，倔强地坐在座位上，任女人嘶吼。

我们停车的位置非常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要上去看看，老师白冷我一眼。

于是我和老师稳稳地坐在座位上，一丝不动。最后车厢太吵，老师和我下了车。

下车，老师就和我说：其实我包里有纱布和止血药。我顿时张大嘴。

我印象中，我老师年轻时是我们学校的热心肠，劳模。老师除了教我们体育，兼任我们学校的卫生所的助理员，还兼着我们学校宿舍保安。三份活，一份工资，老师干得很来劲。我们同学要是感冒发烧，他自己掏钱给我们买姜片熬汤。女生来例假，他买红糖熬糖水。我们称他为爱心大妈。

车厢里，老师的作为，让我大跌眼镜，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岁月会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晚上，我俩在街边烧烤。老师喝吐了。老师喝的脖子冒青筋：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人品！我和你说，人只能拯救你前半场，后半场就是你自己作的！

这个从一个文化人嘴里冒出的无情冷血，赤裸裸的句子，我当时真的不能苟同。

直到如今，我43岁了。

我一个脾气温顺的男同事不顾及我们朋友劝阻，偏要和一个妖娆，烈性脾气女子结婚，说要改造她！最后脑淤血，英年早逝。

我一个家庭殷实的哥们不顾家人反对，把全部家当扔进股市，血本无归，如今靠跑外卖为生。

我一女同学不顾及孩子反对，把孩子硬生生地塞进了私立校，导致孩子厌学，精神崩溃，看了很多专科医院无解，最后每天请家教在家里上课，勉强维持现状。

我一朋友的朋友的妻子，新手上路，不顾家人反对，一个人开长途中午去参加同学的婚礼，第二天同学就参加了她的葬礼。

这个暴躁的世道，把人都锤炼的浮躁不堪，经不得别人半点唠叨。这个充满诱惑和利益的时代，每个人都要从自己角度出发：我家孩子凭啥给你让座！我家孩子凭啥不能在车厢里撒野！

我老师下车时，恶狠狠的眼神，毫无同情之心。车厢里，娘仨鬼哭狼嚎，无人施救。就连司机也稳稳地坐在座位上，摆弄他的破手机。

多年前，我内心其实是憎恨这样冷血的人，包括我的老师。如今，我憎恨，那些听不得别人的半点善意，偏要去浪尖上去作的人，那些试图，不停地打破自己能力半径，和游离在人类道德边缘的那些人！

和你好说好商量，你不听！自己遭受创伤，祈求别人施救。凭什么！

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不缺能作的作妖女和胆大的冒险男。就缺我老师这种时而心善，时而心狠的人。啥时候，出啥牌面，他拿捏得死死的。容不得半点含糊。

老师那天晚上和我说了一句话，我终生难忘：如果我上去帮了她，就等于我害了她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