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痛苦又算什么
盛夏,宜州。
太阳似乎是热情的过了头,使出了浑身所有的热量,投向了那片偏僻而贫瘠的大地——宜州城。
街市上,沧桑、贫穷、挣扎与无奈,深深的刻画在每一个行人的脸上。为了多明日的生计,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沉重的挪着那双注铅般的双脚,走在人世间,走在尘土飞扬,张扬跋扈的历史大道上。
静静而来一个陌生人,走进了宜州的城门。
这个陌生人的加入,没有引起任何的在意,没有引来好奇的目光,更无一人友善的搭讪与问候。已过知天命的他,似乎对世间人事俗情理解的透彻,对苍茫天地理解的清楚,虽疲惫,但精神矍铄;虽劳累,但却坚定坚强。
陌生人寻遍全城,却没有找到一间慰藉他一路颠簸辛苦的民宿。无抱怨,无牢骚,便想在寺庙借助一晚。寺庙师傅冷漠的脸庞,淡淡的传出一句话:因在为当今皇帝祝寿,不便借宿。
热,太热。身体蒸发出的汗水,浸湿了身上的衣衫,冲湿了花白的愁发,在这犹如蒸笼的天地之间,他似乎越来越感觉似有虚脱的飘忽。
万般的寻觅,最后,他选择了南门城墙上的小城楼里暂且安顿。那个又矮又窄的小城楼,有门无窗,面积大小也仅能将他的躯体置放其间。炎热,酷暑,似乎在小炮楼里,有增加几成过分的无情与凶狠的放肆。
几日后的下午,竟是来了一场难得急雨,炎热的威力微微减退。他喝了点浊酒,把双脚在城楼的栏里缝里伸了出去,让雨淋浴着,轻轻的摇晃着双脚。似乎回到了童年的荡秋千的梦境里。
“这是我一生中最快活幸福的日子呀!”声音雄壮,回声伟岸,在茫茫天地间,经久不息,不息。
久久,我的思虑方才收回,精神安顿。耳边似乎还有着那位老人平静的高声呼喊。起伏的前胸,告知刚刚的情绪不已;眼中的薄薄雾水,证明着我刚才的心痛。
因为,这个老人,便是北宋文学家,书法家,黄庭坚。黄庭坚论书、鉴画、评诗均以韵字为先,他引鹤铭入草,雄强逸荡,境界一新。
黄庭坚,他的书法位列北宋四大家;他的无视痛苦,足以当得起中华文人的脊骨。敢于说真话,说实话,对滚滚流向他的诬蔑流言,引不起他心中的一丝丝的波澜,不作任何的解释与说明。对于官职一贬再贬,却不失乐观痛快的生活。不惧强权,如一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和信仰。
北宋的文豪中,我独爱黄庭坚,永远是我心中的那面旗,指引我的真实,坚韧与乐观。
人生莫放酒杯干,喝了这杯酒,胸中自有天地山河,一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合上《老学庵笔记》,驱散了所有的愁丝烦绪的我,胸中敞亮的纯净,宁静的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