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正值水乡六月，沙柳扭动着身体，千丝万缕随风摇曳。在北方人眼里，南方是水做的。或许吧，北方人猜错了。今夜的风和雨，折下杨树枝，树叶但在地上。

  项倪，隔窗相望，外面的世界真好，外面的世界真好。

    项倪的世界并不大，村子就是他的乐土。昨夜下雨了，他约定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旅行”，说是旅行，无非是去田里玩耍。田野是他喜欢的地方，哪里有他的笑声、快乐，在哪里，他的眼睛不是空洞，脸颊镶嵌着两个坑。不时一块泥巴，打在身上，项倪注视着对方，抓起一块稀泥向对方撒去。田野间你追我赶，笑声、口哨声打成一片。

  “项倪……项倪…回…家吃…饭…”项奶奶一只手按着拐杖，一只手在摸索，试图去抓住一些东西。咳…咳咳…咳…咳。“倪来，回家吃饭。”在一声声呼唤中，结束这次旅行，“哎，奶。”项倪一边跑着，一边应声回答。项倪咀嚼着米饭，问奶“奶，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外面有好多人，好多小汽车，有好多人，有好多汽车。”

    “奶，真的有好多人、汽车吗”？

      “还有好多好东西，路边上又好多电线杆子，上面绑着灯，有的灯真怪，还需要风扇吹着，有的需要黑色的板子给它遮雨。”

  “那奶，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吗？外面的世界可真好”

  “倪啊，你要快快长大，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奶，你说，我爸妈哪里下雨了吗？我爸妈哪里有那样的灯吗？我爸妈还记得我吗？我爸妈说今年来接我，今年真的会来接我吗……”

  雨打着青瓦，项倪睫毛也湿了。项奶，看着项倪，嘴唇动着，没有声音。然后，转身扶着墙沿向里屋走去。雨又大了，项奶拿着衣服扶着墙沿又出来了，轻轻地盖在项倪身上。项奶擦了擦眉头上的汗水。

    项倪就这样睡着了。

  “奶，奶，奶，咱家的小燕子从窝里掉出来了，都摔死了。奶，奶”。项倪向里屋跑去，“奶”，项倪压着嗓子。“奶，啊…啊…啊，奶，啊…啊啊…啊…奶…”雨停了，奶也走了。

  项倪看着奶。项倪待在奶的坟前。后来项倪就不见了。

  房前的燕窝空了，俩只大燕子在窝边飞。

  几天过后，项倪的爸爸项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