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城往事(5)
上学的路
从家里出发去学校,要走一段崎岖不平的黄泥路,这路平时走还好些,除了有些硌脚以外。
但是一到下雨天或是春天化雪的时候,便异常泥泞难行。
我们只能在湿滑泥泞中,挑稍微干一点的路走。可是,即使非常小心,鞋子也会被弄湿,鞋面鞋边会甩上土黄色的泥巴。
最悲惨的时候,整只鞋会陷进黄泥里,待拔出来时,已完全看不出鞋的颜色。
无奈之下,只能找个小棍儿,简单地刮一刮,先将就到学校上课,任湿湿的鞋裹在凉凉的脚上。
待到放学时,再走一遍来时路,然后回家把湿鞋放在炉台上烤上一宿,第二天再穿上烤得硬邦邦的鞋去上学。
那时很羡慕班级里家庭条件好的同学,他(她)们有几双鞋,随便换着穿,而我只有一双能穿得出去的鞋。
到了冬天,上学的路愈加难走。
棉乌拉鞋的底很快被山路给磨平了,我们走路经常打滑,稍不小心就会跌个大跟头。
大跟头跌得奇形怪状,有时是四仰八叉,有时是狗啃屎状,有时双膝跪地,有时半躺半卧。
倘若摔得疼了,就坐在雪地上龇牙咧嘴地揉上一会儿,然后继续赶路。
不疼的时候,还会哈哈大笑,好像捡了个大元宝似的。
在上学路上,小伙伴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经常比比谁摔得次数多,看看谁摔得姿势难看。
我们特别喜欢上学的时候赶上下雪天,我们可以边走边打雪仗。
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我们在雪中奔跑,到学校时已经变成小雪人了。
雪停后,山路上结了冰,有的地方会连成一段冰道。
我们可以在上面打出溜滑,有的出溜滑有五六米长,从起点顺势滑下去,一溜烟就到了终点,特别过瘾。
有时玩一次不够,再气喘吁吁地跑上去再玩上一回两回的,一直玩到要迟到了,才飞奔着去上学。
晚上放学,我并不着急回家,接着乐此不疲地玩出溜滑,站着玩累了,索性坐在冰上往下出溜,一出溜到底。
等玩够了才发现,后屁股上全是雪,棉裤渐渐被屁股蛋给焐热了,竟然湿漉漉的,再被冷风一吹,外面变得硬邦邦的。
我知道我闯祸了,妈妈曾不止一次地告诫我们,别弄湿了唯一的过冬棉裤。
我像小偷一样溜回家,悄悄爬到炕上,靠在火墙上烤棉裤。
棉裤经火墙一烤,热气便从我的屁股后面冒出来,景象甚为“壮观”。
这个时候便是我行迹败漏的时候,我挨了妈妈的一顿训。这样的训斥会让我会安分两天,但很快又故伎重演。
从山上走下来要经过一座吊桥,才能到达平地。
这座桥是那种非常简易的吊桥,下面是两根平行的钢丝绳,上面铺上一块块木板。
刚开始,桥上木板一块连着一块还算密实。后来有的木板烂掉了,露出生了锈的铁链和下面奔流不息的河水,往下看很是害怕。
这吊桥是我们上学的必经之地,也是我们发掘出来的的又一个快乐伊甸园。
站在桥上使劲晃动身子,桥就会左右摇摆,行人在桥上就不敢动弹。
我们用这种方法吓唬比我们小的孩子,会吓得他们哇哇大哭。
其实我们也曾经被大孩子这样吓过,然后又学着他们的样子吓唬别人。
这种恶作剧做多了,就觉得没意思,而且也渐渐明白这样的恶作剧是不道德的。
一旦恶作剧停止,我们便开始用心地享受晃桥带来的快乐。
几个小伙伴一起发力,吊桥便开始左右摇晃,摇晃频率越快,吊桥便动荡得越厉害,真的有种荡秋千的感觉,我们的笑声也跟着荡来荡去,飘得很远很远......
过了吊桥,穿过一段小胡同,就上了大道。沿着大道拐两次弯儿,再走两段路,就到了学校。
上学的路很长很长,我走了许多年;上学的路很短很短,我的童年、少年时光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