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担也是一种恩赐

连日来的秋雨注满了清源山上的大小池潭，山涧清流哗哗作响，好似生机勃勃的春日光景。但沿路的山羊知道，这将是它们进入枯水期前的最后一顿盛宴了，眼前壁坡上的青葱野草很快将会消失。

直通南台岩的北侧石径上的蚂蚁也都比往日显得奔忙了许多，它们地毯式地搜索着任何一只不小心从浓密松针上滑落的青虫，就算一时半会儿搬不到救兵，也要先把青虫咬得青一块绿一块直到动弹不得。有着蓝色尾巴的幼小蜥蜴在松树桩周围探头探脑，不时会像灰色尾巴的小蜥蜴一样，迅速地爬过低矮的岩石，昂头奔向低飞的小蚊虫，不断地奔向来年春末属于自己的交配期。

我提着两个5升的空桶上山，在南台岩稍驻片刻，乘着一路桂花香下至虎乳泉。装满水之后，我从游人众多的一侧下山。这一侧，有很多的木质台阶，坡度也很缓。然而，经常可以看到有些人在下山的时候摔倒了，而不是上山时摔倒。多次登临之后，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或许能很好地解释这种困惑。

20年前，我读初中，上午一下课就得下地摘地瓜叶养猪。有时，甚至得到离家3公里的山上帮忙采摘茶叶，再匆匆赶回学校上下午的课。山路很难走，路很窄，走不好就会摔到山下，非死即残。当时下山，我也经常跌倒，大人就骂：“你甚无用，肩上没挑啥，单拿个斗笠也跌倒，还不如俺这个肩上挑着百斤担的人。”

现在想来，我提着两桶水下山，就像当年大人们肩上有了担子。当一个人肩上有担子的时候，他总是格外的小心，因为他有了使命感：我得将这百斤的担子挑到山下或者我得将这两桶水提下山。一路下来，虽然比常人多流了很多的汗水，却大大减少了跌倒的概率。一艘船，如果太轻，它很容易被细浪打翻；一个人，如果没有负重，他就很容易摔倒。

万物生灵皆有负担，这是一种常态，也是一种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