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悬年》下部 第49章 北上
作者名片：老猫枕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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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以瑾的感受许言完全理解，就如同祁菲的过世对她的打击一般，那个人会带着遭遇不幸时候的样貌入梦来，或一身鲜血、或断臂残腿、或变作白骨，哭诉着说：疼！从梦里醒来的许言，总会觉得心口疼到要裂开来一般。
许言要来了纸笔，可她没写一个字，明以瑾讲了一个很容易记住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和她知道的一些事情是可以对应的，但是，明以瑾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犯罪者承担罪责。许言谨慎地开口，“罪责相当是我的原则。”
明以瑾挑了下眉毛，在她这样一个闺秀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很不搭。
许言解释着，“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偷盗坐监、谋反灭族，但不能偷了个小物件就被杀头，或者谋反了反倒是判了个坐监十年……笞杖徒流死该如何适用总有相应的法度。”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五刑是否如此，但想想也总该是差不多，许言如何也不能和一个古人探讨罪刑法定吧。
“我没选错人，许言。”明以瑾脸上有奇异的光芒，“你总有不同的视角去看问题，你的用词很奇怪，更奇怪的却是你总是对的。”
许言哑然，这些在她看来深入血液的原则，在明以瑾而言，却是新奇的事物，不过她高兴的是明以瑾接受她的视角，接受她的原则，甚至为许言可以用这样的原则看问题而欣慰，那么许言是不是可以理解，明以瑾之所以找她，是因为她的目的并不是要治罪，而是曝露真相？
“许言，我身份特别，不适合出头露面，但我会给你最多的支持。”说着，明以瑾拿出一封信递到许言手里，“这是我写给知非的信。”见许言面色微微改变，明以瑾笑道：“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但是这件事连皇帝都不能说，唯一能帮你的只有知非。我并不怕被人知道自己并未死去，但万一被北国人知道我还活着，两国难免不会重燃战火，我还活着的事不能被第五个人知道。你放心，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皇帝不会召你入宫，更不会为你和知非指婚，若是你愿意，待易慎行回京，知非会亲自为你证婚。”
许言没想到自己竟被几乎算是陌生人的明以瑾看穿了心思，不由得有些讪讪，也有些脸红，接过信，讷讷道：“我的事，自己有数。”
明以瑾轻叹了口气，“你的性子是不适合皇宫，否则以你的聪慧，我并不反对皇帝将你迎进宫。”
许言脸哄地一热，明以瑾是何等人，竟然会用这样肯定的语调夸赞一个头一次见面的人，当然，许言脸红更多的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不足以衬得上“聪慧”二字，她的聪明来自于教育，而智慧是生活积累，一向只懂得工作的她，哪会有半分智慧？不过，许言注意到明以瑾的用词，“我并不反对皇帝将你迎进宫”，这个名义上已经去世且隐在深山的公主，竟然可以左右皇帝，那个高傲自大的明以淙的决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明以瑾的好意，毕竟她的好意解决自己目前最大的问题。许言站起身，朝明以瑾鞠了一躬，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不管这件事的结果，我都承诺给你一个依靠，即时兑现。”明以瑾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话，不给许言任何压力。
许言却是叹了口气说：“我擅长的是纸上谈兵，而现在我的纸上却一个字都没有。”许言扬了扬自己手边的宣纸。她的工作一直都是看在各种卷宗。
明以瑾显然并不明白许言的意思，不过又无从问起，只是愣愣的看着许言。
许言无奈道：“你已经给了我事实，但没有证据，不是所有犯罪嫌疑人都会主动认罪的。”她需要看卷宗，需要看询问笔录、鉴定报告、现场照片、勘验笔录等等，缺了一样都会让她的判断缺少依据。
明以瑾摇头，“这些事，怎么可能有真凭实据呢？”
许言眼眸一亮，“有一个办法。”
明以瑾也振奋了起来，“什么办法？”
“测谎。”许言缓缓吐出这个专业词汇后又解释说：“说谎是件可以被拆穿的事，比如你对我说起易慎行时，眼角微微向左侧看，就是说你对易慎行的所有了解都是听别人讲起的，我和易慎行之间的关系也是你猜测加推论的，你那样的表现在我看来就是背台词，就是在重复你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要说的话，你虽然表情淡然，但掩饰不了眼神。说话有很多表象，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等等，所以只要让我见到刘宗，我就有办法拆穿他的谎言。”
明以瑾的眼神明亮了起来。
许言用右手摸着左手手背，思索着说：“我们倒是可以学学包公夜审。”她瞥见明以瑾的表情，一副完全不知道包公是谁的样子，就解释说：“心虚的人会怕鬼神，我们可以尝试着制造出地狱判官审案的样子，就是吓也要把他做的那些坏事吓出来。”
明以瑾拍手叫好，乐道：“就听你的。”
不过，许言仍是给她泼冷水，说：“当然，这都只是我美好的想象，若是那个人是个心里素质极好的人，这些招数都是没有用的。”反测谎训练后的人完全可以逃过测谎仪的检测，更遑论她许言只能从表面去判断的那些细枝末节了。“而且，我可能还需要你这个死人的帮助。”
这两人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罗敏冲了进来，朝许言喊了一句，“师兄出事了。”
“易慎行？”许言与明以瑾同时站起身。
罗敏平复了一下呼吸，又说：“毛大人托人带话说，师兄犯了灭门的大罪，刑部复核后，准予斩首。”
“你说什么？”许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易慎行犯了死罪，被判处死刑？这怎么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干杀人这样的恶行？
“毛大人说他等不及要回洛洲复命，不能亲口告诉你！”罗敏有些欲哭，“师兄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你你，你说怎么办？”
脑子里一下子全是易慎行的样子，还有他写给自己的信，如果这个人没了……许言不敢想，她搓了搓脸，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他人在哪儿？还有多久处斩？”
“在北武，十天后处斩。”罗敏已经急得跺脚，十天都不够去北武这个北方重镇，她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弱女子，希望她能想出什么奇招！
许言脑子也是一团乱，她在屋里转了几圈，再次面对罗敏时已经镇定下来，“去北武！现在就去！”
许言绝不相信易慎行是灭门案的凶手，她要去北武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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