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梵高手稿》
[1880年7月] No.133
换羽期对于鸟儿来说,就像我们人类面对逆境或者不幸一样,是痛苦的时期。你可以选择停留在痛苦中,也可以由此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张扬的事,也不是一件可以调侃的事,正因如此,你才需要藏起来。
[1881年10月12—15日] No.152
一开始,大自然总是拒绝艺术家,但是如果你对她足够认真,就不会从这种对抗中感到失望,正相反,这更激发人们想去征服她,而最深处,自然和真正的艺术家是心有灵犀的。
[1882年3月3日,星期五] No.178
但是大幅的创作需要循序渐进,如果想要画一幅有三个裁缝的画,你得画过大约九十个裁缝,才能水到渠成。
[约1882年4月15—27日] No.190
对于我的职业来说,最好的状态就是保持自我,而不勉强去接受根本不适合自己的风格。要是衣着得体地站在一个体面的商店里,我会浑身不舒服,以前这样,现在更是。我极有可能变得很无聊、令人生厌,但在吉斯特的荒地或者沙丘这种地方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在那儿,我丑陋的脸、被岁月磨砺的外套和那里的环境相得益彰,在那里,我才是我自己,才可以愉快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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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2年7月26日] No.220
只要你带着爱与智慧工作,对自然和艺术真诚的热爱就会赋予你一副对抗世俗看法的铠甲。
[1882年9月11日] No.230
不过,我并不因此沮丧,他们没什么恶意,只是完全不理解我,可能觉得我是个疯子,因为我画的那些线条,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可言。
[1883年3月11日] No.274
我常常觉得自己无比富有,当然不是指金钱方面(尽管我现在贫穷,但也许不会一直如此),而是我有幸找到了自己的事业,可以为之投入全部身心和灵魂,而这份职业又能给予我启发,赋予我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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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1883年7月11日] No.299
我不试一下就不是我自己了。
[约1883年8月4—8日] No.309
我的计划不是要救自己,也不是要避免太过情绪化或者太多困难——对于活长活短,我并不关心。并且,我也没有医生的本事,去引导自己身体力行。
[1883年10月28日] No.336
佐拉说:“作为艺术家,我要活得畅快淋漓”——毫无保留,没有思想的禁区,天真如孩童;不,并不是像小孩,是像一个艺术家——带着善意,发现生活的真谛,我会竭尽全力。
现在,所有道貌岸然的礼节,以及对什么是“正常人”的设定,真是迂腐至极,荒唐至极。一个人自以为无所不知,一切也皆如他所愿,然而,人生之境遇好坏参半,这才能让我们有所敬畏,敬畏那超越人类的,比人类更崇高、更伟大的力量存在。
一个人如果认识不到自己的渺小,不能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
[1884年9—10月] No.381
任何说着“噢,任何事都应该顺其自然”的人,做出的努力都太少了。那也叫足够?根本不够,即使你天生就懂很多东西,也要至少付出三倍的努力,才能从本能的发挥到达理性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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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5年5月初] No.405
“他画白皙美丽的金发裸女时,用的颜料就像街道上的烂泥”
[1885年12月28日] No.442
钴蓝是神圣的颜色,没有什么比把事物周围环绕布置上碧蓝的天空更美好的事了。胭脂红是红酒的颜色,也和红酒一样温暖而活跃。祖母绿也非常美,如果不去用这些颜色,那真是亏了。当然还有铬黄色。
[1886年2月] No.454
人们很难对大的趋势做出绝对精确的预测,所以最好暂且不考虑。但是如果进行精细的分析,人们可以发现本世纪最伟大、最具影响力的人往往是逆流而行的,他们开创了自己的天地。不管在绘画还是文学上,你都能发现这样的人(我对音乐一无所知,但我猜情况也是如此吧)。
从微不足道之处做起,持之以恒,积跬步而至千里,个人魅力胜过财富,重创新而轻毁誉;米勒、森西尔、巴尔扎克、左拉、德·龚古尔以及德拉克洛瓦,无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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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1888年7月22日] No.513
我画过的画布怎么样也要比空白的画布值钱吧。敬爱的上帝啊,画画的权利,画画的理由,是我仅有的东西——相信我吧,我的自命不凡早已不在了。
看看我为此付出了什么:一副破旧不堪的躯体和神魂颠倒的心智,这是我所能过上的最好的生活,也是由于我的博爱而不得不过的生活。我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我的笔触也越来越确定。我几乎敢向你保证我的画会越来越好,因为这是我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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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1888年9月17日] No.539
我画不了那么美,但是我也很想随心所欲,忘掉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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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给提奥的最后一封信中,梵高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忧郁,甚至还像往常一样要求更多的颜料补给。但是7月27日,在麦田里画画的梵高,对着自己的胸口扣下了扳机。提奥心急火燎地赶到梵高身旁,但两天后迎接他的却是哥哥的死亡。文森特·梵高只活了三十七岁。
摘自《梵高手稿》—— 文森特·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