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响河》第一章4-5
第一章
4.
花蹊街48号。
走出地铁站，响河就拿着晓江给的地址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宽巷子，这条巷子就叫花蹊街，是名副其实的花街，路两旁种着一排排樱花树，待到三四月，这里必然是一番红粉漫天的绝美景象。而晓江所说的让人心动的书店就在花蹊街48号，位于巷口街角处，名字叫做“碧城书吧”。
碧城书吧，响河嘀咕着这个名字，心中泛起一阵欢喜。
二楼已经亮起了灯，站在对面的街角抬头看，玻璃窗后的剪影在黑夜中有种说不出的迷情。
店门虽小，里面却大的出奇。响河因为好奇，无视微笑走来的服务员，管自己瞎逛起来。书吧由里到外分别是阅读区、沙龙区和咖啡吧。今日没有什么文艺沙龙，只留下一张又长又大的木桌和墙上的几幅画。已是晚饭时间，阅读区里的人寥寥无几，偶尔传来的翻书声让响河不再深入。退出来的时候靴子踢到了楼梯木杆，那声音仿佛能随着台阶传到二楼去，打扰到那片宁静的灯光。再回到咖啡吧，晓江已经坐在那里等待着她上班后的第一次见面。
“你来啦。你怎么从里面出来，难道比我到的要早吗？”
“所以说迟到的人请吃饭咯。”
“想蹭饭吃，没门。我可是吃了饭才出来的，跟你说了我们学校食堂的菜可是上过电视的。”
“我下了班就赶过来，你倒好，管自己吃了，还一个劲在我面前显摆你们学校的菜有多少多少好吃。”
“怎么样？我说的这家书店不错吧。”
“嗯，我刚才逛了一圈，发现这家店的老板还挺有品味的。”
“那是，怎么说也得入我这个伪文青的眼才能推荐给你嘛。”
“找我来什么事啊，我饭都没吃呢。”
“边吃边聊啊，这里的咖啡和小吃很好吃哒。”
吃饭期间，晓江问了响河好多个问题，兴奋得声音都在跳舞，响河却把自己遗留在话题之外。
“你不是低头吃饭就是转头看窗外，干嘛，我今天长得不招你喜欢吗？”
“你要是招我喜欢还会被霸仔抢走吗？”
“以前就怀疑你是个拉拉，难道真的要在我身上实现你的远大抱负了吗？”晓江故意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惹得响河开怀一笑。
“响河，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很忙很累啊。可是今天才上班第二天，这个公司不会这么坑吧？”
“没，这两天空得要死。空到我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昨天晚上，上一家公司里一个和我比较要好的女同事找我聊天，跟我说公司总经理昨天白天给他们开会的时候把我之前一个方案里的创意点子说成是他自己的，一个劲地夸自己这个创意好，还叫下面的人多学着点。恰巧当初是那个女同事整理的方案，她知道实情气不过就来和我说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举杯庆祝啊。”
“哇，这样的老板也太他妈脑抽了，难怪你待不下去。还好还好，现在你来建州了，怀真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待你们这些年轻策划师的。”
“晓江，有件事我想了两天，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啊神神叨叨的？”
“我没进规划部，我在客户部做总监助理。”
“怎么会？你不是说你通过面试吗？”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怀真的客户部总监是顾恒。”
“顾恒？哪个顾恒？”
“你想的那个顾恒。”
走出书吧，响河和晓江在路灯下静静地站着，两人像约定好似的都迈不开前进的步子。对面的霓虹灯安静地闪烁着，野猫在墙檐上机敏地踱着步子。两人沉重的叹息化作薄雾飘散在夜空中。
“这件事你和筱辰说了吗？”
“还没有。”
“响河你别想太多。这是你的工作，你没办法选择你的上司。”
“晓江，我现在不能离开怀真。但是每次看到顾恒，我的心里就不好受。因为讨厌他，所以我更讨厌我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好不容易进了怀真，不要轻易放弃。筱辰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理解你的。”
“不管是在山阴，还是在怀真，都让我觉得原来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晓江看着响河，不知道说什么好。
5.
上午九点半有一个关于青水镇三月“樱人之美”主题月活动的初步讨论会，策划部、设计部和客户部的人员都会参加。开会地点定在主楼的会议室。怀真总共有三个会议室和一个培训教室，主楼拥有最大的那个会议室和培训教室，副楼有两个小会议室，其中规划院专用一个，策划中心用一个。今天因为有三个部门开会，顾恒就提前通知了行政部要用主楼会议室。
响河进门通知顾恒开会的时候，顾恒正在窗前摆弄他养的多肉植物。玉露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水晶般璀璨的光；熊童子的手掌肉敦敦的，像是向天空索要糖果；花叶寒月夜吐露出淡黄色的小花，优雅地低着头；只有黑法师骄傲地展露鲜红的花心，高贵冷艳。响河一盆一盆地看着，不知顾恒已转身看向她。
“这些多肉你都能叫出名字吗？”
“啊……额，有一些知道，有一些不知道。”
“说来听听。”
“从左往右依次是雷童、情人泪，第三个我不知道，之后是玉露、熊童子，后面这个不知道，再后面是花叶寒月夜、黑法师，最后一盆我也不知道。”响河不卑不亢地说道。
“桃蛋、雅乐之舞、万象锦。”
“什么？”响河脱口而出，随即明白这三个她不知道的多肉原来叫这个名字。桃蛋的可爱，雅乐之舞的优美，万象锦的别致都与名字如此贴切，仿佛每一个都是有生命的精灵，让响河在心底惊叹取名字的人真是厉害。顾恒把响河的微表情看在眼里，走近她时，无意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西柚清香。
“这些多肉就由你来照顾了。跟行政部的人说一声，以后除了一个月一次的大扫除之外，其他时间清洁阿姨就不要进我的办公室了。”响河瞅瞅顾恒，心里已是哭笑不得。
岳响河啊岳响河，你可真会自己给自己揽事儿啊。
开会的时候，总经理坐在主位，顾恒坐在左首，他的左侧依次是李翔、岳响河和另外一个客户部同事，总经理右首坐着文策中心的李主任，在他右手边是参与此次樱花节项目的策划部和设计部同事。响河还未坐定，周身血液已然凝固。坐在她斜对面的分明是何峪风，她没有看错。即便五年不见，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就在他抬头看向她时，响河心慌地低下了头。
之后的自我介绍，响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何峪风重新认识了她。响河以客户总监助理的身份，以一个其他部门新同事的身份向他投去了礼貌而生疏的笑容。在她眼里，他也不过是所有新同事中极其普通的一个罢了。会后，只留下策划部和设计部的同事做简单的方案讨论，本该作为重点事项大谈特谈的客户总监助理倒是意外地让他们提前结束了会议。
“老何，你看我哥的新助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长得怎么样？”
“我没仔细看。”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前两天听说有女同事要来，还和哥们几个一起打赌呢，怎么今早开会都没看清楚呢。”
“我和她离得太远了。”
“得了。一定觉得人家不好看所以连个正眼都没瞧吧。不过我听说她也是静江大学毕业的，和我哥一个大学的，那不就是我哥的小学妹嘛！你说，她会不会是暗恋我哥所以才来这里上班啊。哇，我哥在学校就一直很受欢迎，大学毕业之后，我还收到过女生给他寄的明信片呢。”
“……”
“喂，我跟你说话你有在听嘛啊！”
响河，你来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