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
今年的白果成熟有些晚,国庆节已过半个月了,还不见白果落地。
之所以知道比往年成熟晚,是因为几年前的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让我记住了它的成熟期。
我上下班经过的路上,有一段栽得有一溜银杏树,树上的白果每年进入熟透期时,每天上下班时,总能看见黄灿灿的白果,犹如刚打下的枣子似的落了一地。遇到行人稀少时,总会诱惑得我不得不弯下腰来,挑特别饱满肥大的拣拾几颗。尤其有一处很僻静的路段,早晨很少有行人,而绿化带里的两棵银杏树,长得更是高大茂盛,树枝上的累累果实结得密密麻麻,一串一串……我特意带只小塑料袋,路过时随意地一拣拾,每天都能有可喜的收获!
拿到单位里,休息时由同事小赵剥去外面的软壳,洗净后用微波炉转得一只只爆开小嘴巴,供大家享用。
白果软软糯糯,虽然有些微的苦,但大家都很喜欢,总吃得不亦乐乎!
那年,9月下旬,白果又进入了熟透期,我又开始了上班时拣白果的乐趣。
可是,小赵已调走了,不再和我们一处上班。其余几位都是只爱吃现成的。我呢?只乐于拣拾,却不爱处理!眼看着已积起两大袋,先拣来的外皮快腐烂了,休息室里已臭不可闻,这白果好吃,外壳可真不好闻,一种说不出的臭味!
扔掉吗?我可舍不得!
是我拣来的,只好还得我来处理。
那天下午闲着无事,我便戴上手套,下了决心来处理。
外壳烂透了的,倒是很好剥,一捏,里面的硬壳果就自己软壳里钻了出来;没烂透的,可就没那么容易,加上手套有些大,剥起来实在费劲!同事叫我先把那些放一放,也等烂透了再剥,可我倔脾气上来了:不做就不做,要做就不留尾巴,发誓要全部剥完。便索性脱了手套,赤裸着双手行动起来,果然,麻利爽快多了,只是那烂乎乎的软壳很粘手,等到全部剥完洗净,害得我香皂打了好几遍,洗手洗了好一会儿!
晚上,躺在被窝里,感觉两条手臂作痒,抓抓似乎有隆起,我以为是遭毒蚊虫叮咬了,也没在意,又因为瞌睡虫正起劲作怪,眼睛睁不开,身子起不来,也就不想管它,迷迷糊糊中,只随意地用手指沾点唾液抹一抹,不安稳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醒来,可就不对了,全身到处作痒:手臂上、大腿上、腰上、肚皮上,甚至还有眼睛四周,一古脑儿都痒起来,起床一查看,吓一大跳,所有这些作痒的地方,全都起了红红的风疹块,风疹块上还聚集着密密麻麻针尖似的小水泡:天啊,完了 ,皮肤过敏了!
我想起了多年前曾时常闹过敏,春秋之季,劲风一吹,身上便起风疹块,皮肤上一大团一大团的隆起,好不痒痒!但起得快去得也快,只要风一停,便立即消遁得无影无踪。可是后来有一次,这风疹块却迟迟赖着不肯消退,实在难受之极,这才想起去买药来消灾。
去药房买了一瓶维生素C和一瓶扑尔敏,服用一次后,症状便消退了,又连服了两次加以巩固疗效。可喜的是:从此以后再没复发过!
可这次是什么又让我过敏了?而且这次的情形不同,居然有小水泡,看来有些严重。恐怕难以自愈!
好在这天是我的休息日,定定心心吃好早饭去药房买药,还买以前吃过的这两种。然而这次却不乐观,一天药吃下来,不仅无效,反而严重起来,眼晴都肿成了一条缝,睁开都费劲,第二天去上班都不好意思,只得找顶帽子戴上,好挡一挡红肿的眼睛!可我不喜欢戴帽子,家里没有单帽,只有冬天戴的绒线帽。
嘿,绒线帽就绒线帽吧,顾不得了!只是害得别人奇怪,老有人要问我:“你怎么这时候戴顶绒线帽?”
我不敢抬头,不好解释,只得“嗯嗯”着敷衍了事!
我已经意识到肯定是白果过敏,可不好意思向别人承认,怕人家讥笑我嘴馋,讥笑我舍不得花钱买来吃,结果悲剧了!
我还编了谎话说:前两天去了公园里的山上,大概碰上什么不可招惹的植物了!
我有些着慌,又跑去药房,售货员又推荐我价钱贵的内服药和外涂的药膏,说是疗效很好。
可这些对我还是不管用,而且过敏有了扩散的趋势!越来越严重!怎么办?
因为这几天正好是国庆节,附近的大小医院全都放假,虽也有限时的急诊科室开放,然而皮肤科都不在列!
后来总算得知离家不算太远的一家医院不放假,急诊科室不限时全部开放,便趁休息天赶紧奔了过去……
当班医生一见我,啥也没问,开口就说:“这几天肯定接触过白果吧?”
我艰难地眨巴眨巴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
医生也笑了,说:“这些天每天都有白果过敏的患者过来,就今天在你之前,我已看过三、四位了。你还好,不算最严重,最严重的一位,是被家人搀过来的,因为眼睛肿得睁不开……”
他又问我曾用过什么药?还有没有剩余?我告诉给他。随即他又“刷刷刷”在药方上开出一串药名:有内服的,有外涂的,还有煎洗的。花去我两百多块钱!
也真是神了,不到两天,所开之药还没用掉一半,我的过敏便一逃无踪影,患处全都恢复正常,就像从没有发生过这回事!但却在我心里,刻下了深深印记!
这次的白果遭遇,前后花去我三百多元钱,若要买来吃,能买上一大堆,一百多斤。不知要吃到哪年哪月?现在的白果便宜着哩,不像二十多年前,记得那时一斤白果要卖到十八元,五十块钱三斤。
当然,我拣白果并不在于吃和省钱,而在于乐趣!
记得以前在家乡时,春天里在竹林中拔竹笋,那份“噼叭噼叭”的乐趣,谁人不爱?谁人不起劲?谁人会厌倦?可拔回家后来剥笋壳,又都皱起了眉头!有句话说:“三担笋四担壳,剥到手指痛麻木!”但一看到雨后冒出的满地的笋,哪里还想到手指痛!
可是白果啊!从此之后,这乐趣我可不敢再尝试,落在地上的白果再多再大再诱人,我也再不敢去拣拾了!每次路过再看到,只能噘起嘴巴,给它们几声生气的:“哼哼!”
别了,我的拣白果的乐趣!
白果熟了满树的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