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岁月平仄（4）

      天气已微微有些转凉，林公馆里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余念的车刚停在门口，就看到林霖端一杯酒笑着向他走来：“少爷您终于来了。”

      余念只向他微微颔首示意，便带着季清秋走进林公馆。期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林霖自讨没趣，只好去照顾其他的客人。

      一楼大厅的角落里，一个男人靠在椅背上慢慢吸食着鸦片，他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又缓缓开口道：“你怎么才来啊。”慵懒的语调似是很应着纸醉金迷的景，“我可等了你好久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鲜红丝织旗袍的女人，风姿绰约，正同他说笑。

    “对不起，父亲。”余念低头，像是在走过场一般，毕竟他的内心对这个人没有丝毫愧疚。

    “他是谁啊……”男人慵懒地睁开了眼睛，瞥了季清秋一眼。

    “我是余念的朋友，刚从日本留学回来。”季清秋礼节性的微微欠身，冷静地吐出每一个字。

    “哦……日本啊……おなまえは?”(你叫什么名字？）余念没想到父亲会去用日语问季清秋。

    “父亲……”余念忙上前去解围。

    “混帐东西！”面前的人突然大怒，“我有让你说话吗？你说！”随即开始剧烈的咳嗽。身边的女人似是吓了一跳，赶忙为他递茶：“余先生，不值得气的……”

      “余先生，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父亲正在前厅候着您呢。”一位身着洋装的少女走过来，“我还有点事，就让语嫣送您去吧。”

      她面带微笑，像所有上海的大家闺秀一样知书达礼，身着蓝色的洋装，袖口没有常见的蕾丝花边，显得干净利落。

    “想必您就是林小姐了？”余念微笑道。

    “正是。”她笑道。林婉兮知道这是余念，但她什么都没说，她知道余念的命是一定要葬送在她手上的。

      “听说林先生的女儿钢琴弹得尤其好，不如让我们听听如何？”一位面容和善的女士端着酒杯来到林婉兮面前。

      “当然可以。”林婉兮挽着那位女士，“这边请。”

      细长白皙的手指优雅地在黑白琴键上起落，一个又一个清脆的乐音仿佛轻轻滴落在她身边。

    “肖邦《G小调第一叙事曲》。”余念笑了一下。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用爱国主义去理解还是用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去理解。”余念忽然冷笑一声。

      “你怎么了？”季清秋问道。

      余念不置一词，他拉着季清秋离开了人群聚集地，笑着说：“我要杀了林霖。”

      季清秋听不懂余念这一阵疯言疯语，只看到他笑着说要杀人的模样。

      宴会很快结束，那天的余念喝了很多酒，一直嘟囔着“我要杀了他”，人们只当是年少轻狂的醉话。

      入夜，季清秋在桌上铺开宣纸，提笔悬腕写下一个“晏”。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个字，但他总觉得这个字对余念很重要，他不知道这个字曾经象征着什么，但如今，是象征着自己了。

（期中临近……可能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