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清涧——那些年我们还都是孩子
山间清涧——那些年我们还都是孩子
小时候，很喜欢姥姥家旁边的那座大山。那时候也没见过什么特别高大的山，就觉得那座大山在童年的记忆里很威武挺拔，并且充满了很多的未知，一年四季都会变幻出不同的颜色。当然了，里面也包含了很多的故事……
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忙着工作，没时间看护我，我就被送到了远在农村的姥姥家。所以，在我很粗浅的儿时记忆深处，就一直觉得自己仿佛是“大山的子孙”般，也被沾染了些大山的灵气。山上有郁郁葱葱的果树，菜田，玉米……初春时，漫山遍野的浅绿，入夏时，深深的浓绿，入秋时，翩翩的黄叶和缤纷的果实，入冬时，则白雪皑皑抑或棕褐遍野。
那个时候，很懵懂，对什么都是无知与好奇的。常常随着姥爷一起去那大山的平地里干活，姥爷拿着锄头松土或者除草，我则在旁边用小手拔草或者摘些路边的野花。觉得大自然很神奇，怎么就能从那些土里面长出来新的生命，常常问姥爷一些关于大自然的问题。姥爷总是很耐心的，用他的所知来给我一个比较完美的答案，每次我都是很豁然开朗的样子，常常逗得姥爷很开心。姥姥每天在家里为家人们做好吃的，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照顾家人们的起居，那仿佛就是她一生中的工作与职责。常常是，我陪着姥爷在地里干活，姥姥在家烧火做饭。每逢饭点前夕，总会在田地里远远的看到姥姥家的方向那边有袅袅升起的炊烟，就知道姥姥开始烧火了，都似乎能远远的闻到饭菜的香味。于是，我就会穿梭在家里和田地里的小路上，时刻注意着，看看啥时候姥姥喊我们回去吃饭，我好第一时间跑来田地里通知姥爷。
幼儿时的生活中，就仿佛只有我，姥姥，姥爷，舅舅，和舅妈，还有那座充满着未知的大山。后来，舅舅家的小妹出生了，仿佛给我的生活也增添了不少的色彩。全家人都被她忙的团团转，我突然觉得人的生命也是这么神奇，小妹妹是怎么出来的呢？呵呵……小妹妹一被逗就会笑，一不舒服就会哭泣。后来爸妈把我接回到了城里，去上了学。于是，我就只能在每次放假的时候，再来到姥姥家。转眼，我都上了小学，舅家的小妹妹也到了我曾经的那个懵懂的年纪。我每次去，都拉着小妹妹的手，想要带她到山里玩，我俩堆土、上房、爬树、跳绳，一要跑远的时候，就会被姥姥她们给叫回来……大人们常常骗我们说大山里面有妖怪，不要自己进去，那样危险。我们就很不情愿的、胆怯的回到家，但对大山却产生了更加浓厚的憧憬与神秘感。
每逢大雨过后，山上就会自然的产生一条小溪，小溪流过姥姥家门前，形成了一条水渠。雨过天晴后，小溪总会流上几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水，我就觉得这水流的太神奇，雨都停了，哪来的水呢？常常领着小妹，去那水里玩耍，还常常在幻想，这会不会是“神水”？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在小溪流过的一处，有好几块青石，小溪被窝在一起，正好形成一个小水潭般。大人们在雨过天晴后，常会领着我和小妹去那里洗衣服，大人们在下游洗呀洗呀洗的，而我和小妹则在上游帮着大人们把单薄的、洗好的衣服放在水里，学着大人的样子，帮着投衣服。待到洗好所有的衣服，上面流下的水仍是清澈见底。所以，那时候，貌似很期待下雨的季节，也很期待在姥姥家下雨过后的那种惊奇的喜悦。
后来，我很期待每次放寒暑假的时候，去姥姥家住上一些日子。在姥姥家的院子里，就会看到眼前的大山，清风袭来，很沁人心脾，常常会闻到大地独有的花草香。觉得姥姥家那边的空气，和我家里那边的空气是不一样的。慢慢的回忆起幼儿时进大山里的事情，也知道了大山里并没有妖怪。有次，我突然带着两套泳衣来到姥姥家，刚刚赶上大雨过后，小溪又出现了，我就满怀欣喜的穿上泳衣拉着小妹，去那个水潭前，说要带她去游泳。记着，小时候，小妹很听我的话。觉得我说啥她都认为是对的，她那个时候就在这大山下长大，几乎没怎么出去过，而我，在城里上学。和她比起来，仿佛我知道很多东西，我就仿佛是她外面世界的“使者”，学到什么新课文了会和她说，遇到什么好笑的事了，也会和她说，新学到什么游戏啦，也会和她一起玩……我俩都穿上泳衣，来到水潭下，待我学着电视里的人游泳的样子，刚要趴在水里时，竟然发现水潭里的水刚刚没过我俩的脚脖，水潭也装不下我俩，也游不成呀？哈哈……第一次幻想就这么破灭了……
于是，我又有了新的想法，问小妹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大山里面“探险”？看看这小溪的源头到底在哪里？这小溪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小妹很愿意和我一起探险，就成了我在大山里面的“向导”，因为她时常会随爸妈去山上干活什么的，所以她很熟悉山上的地形，她知道哪条路能快速到达山顶，她知道哪条路好走，她知道哪条路会有果子吃，她的爬山功底也练就的比我好，常常变成了她在前面探路，我则尾随其后。我俩沿着小溪往山上走，小溪两旁的小草一簇簇，路两旁的树叶随风摆动，偶尔会传来一阵阵山鸡的叫声，还有乌鸦、喜鹊、麻雀等的叫声……偶尔还会传来布谷鸟的声音……各种声音在山涧回荡，有一种很旷的感觉……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偶尔，路边还有小兔子一跃而过的身影，蚂蚱、七星瓢虫等等小虫子掠过。在那个大山里，我最怕的就是蛇了，所以很小心翼翼的和小妹边走边四处张望……边走边祈祷……希望大蛇不要出现……而小妹则无所畏惧，也许从小就在山脚下长大，所以很胆大。她在前面边走，还边搀扶身后的我。待我们走到一处，听到湍急的流水声，而两片大岩石似乎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看着里面还是很危险的样子，于是，我就推测说，这两片岩石的后边估计就是小溪的源头了，听这水流声，这么大。估计是下大雨的时候，雨水蓄积在此处，然后从这块缓缓的流到山下，形成了天然的雨后小溪。小妹很赞同我的说法，我也为自己那时候很有理有据的推断而折服。所以，我俩就此结束了“小溪源头”的探险旅程。
再后来，稍大些，我们又换了项活动，我问小妹在大山上能看到什么？小妹说能看到另一个村子，也许还能看到大海吧？于是，我们又沿着盘山路爬到山顶，边走边唱着自认为好听的，刚刚在学校学的歌曲，扬首高歌，总觉得在山路上走，就我和小妹两个人，也没有了约束，觉得整个大山里面就我们两个人，所以扯开了嗓子喊，仿佛歌声在大山里面悠扬回荡。突然不知从哪棵果树后出来一位老乡，刚刚正在认真的干活，被我俩的路过打断，向小妹打着招呼，于是我俩就尴尬的、悄悄的走过去了，再没敢扯嗓子喊了……
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山顶，仿佛姥姥家这边的整个村子都一收眼底，看到远处一座座小房子，并且有袅袅炊烟，听到声声狗吠。还有姥姥家，我们就冲着家那边高兴的喊着，但是貌似太远了，都听不到我们的声音。转身，山的另一边，又是一个村子。小妹则说，走过这个村子，绕过前面那座山，就到她姥姥家了。她又指了指西方，说那边茫茫的一片，应该就是海了吧？我顺着望去，仿佛中间跨越了很多个小山峰和村落，在最西边，靠近天际的地方，似乎有很深蓝的一片，有别于蓝天的颜色，深蓝的貌似一片汪洋。于是，我就点点头，应该是海了吧。我俩坐在山头，看着另一个村落的方向，那个村落貌似也被大山包围在其中。这时，我就想起了姥姥曾经讲过的关于这个大山的故事。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座山上长的是茂密的树林，树林里面有几只狼出没，所以人们都不敢进大山里，整座大山貌似都是狼的地盘。所以，大家就给这座山起名叫“狼山”。后来，抗日战争，烽火连天，狼貌似都死光了，再不见狼的踪影，狼的洞穴也就空空如也。再后来，解放胜利，人们搞大生产，就把狼洞给堵死了。把山上的树林砍伐掉，种上了果树等等的农作物，姥姥还曾经带着小时候的妈妈她们到山上采过蘑菇。
在山顶上，还看到一条白色的管道，蜿蜒曲折立在半山腰，那个白色的管道据说是曾经的输水管道。后来不清楚啥原因，破裂了，也没有被修，就那么被遗忘在山涧间。有的说是抗战的时候，被炮弹崩的，有的说是年头太长坏了，有的说是历史遗留下来的……总之，没有人管，也不知道那些管路到底有何作用，就记着我和小妹在小的时候，还爬上去玩耍过……
顿时，觉得，踏在山顶上，一览众山小。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看着今昔景，想却旧时事。突然，又觉得曾经在山上生活的那些狼，似乎有些可怜。山顶的风，都是急的，看着天空中飞过的燕子，都想着自己要是有对翅膀，也飞将下去该多好……在山上，仿佛能够感受到大山的灵气，年复年年，山依在，唯景不同。也许，大山能够记住曾经发生在它身边的一切事情……
再后来，我离开了我的家乡，到外地发展，每次回家乡都待不了多久，每次去姥姥家，都想在她的身边多陪陪她，就更少去那座大山里面了。随着时间的变幻，我们每个人都在变化着，唯独不变的是那些年纯真无瑕的童年和那座屹立挺拔的大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