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姑射山（22）蛇与恩人
云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毒蛇，毒蛇竞相赶超真如潮涌中一浪盖过一浪。云生但觉头皮一麻，再看那蛇浪中，早有急功近利之辈，抢先跳将过来，云生只觉身前银光一闪，四五条毒蛇纷纷化作两节，残尸在地上扭来扭去，却是被采月弯刀所杀。生死关口，云生自不愿落于人后，吃她嘲笑，忙发声喊，硬着头皮上前用木棍对着蛇群用力挥打，毒蛇皮壳柔韧，滑不留手，最难着力，但云生真气十足，木棍挥舞之处，但有触碰者，尽皆皮崩肉裂，但见木棍生风，蛇肉横飞，如潮蛇群，竟然生生被他打出一个缺口来，云生看身后时，但见采月弯刀舞的如满月一般，护在他身后查漏补缺，不由心生感动，更是奋力向前，真气鼓荡处，但见群蛇辟易，云生打的顺手，木棍抡圆了甩动，耳边忽听得一声刺耳的尖啸，一道金光闪过，直奔身后的慕采月而去，云生待用手捉时，却抓了个空，只听身后一声闷哼，当啷一声，确是慕采月的弯刀掉在地上，她待要弯腰去捡，身子却有些不稳，待摇晃了两下，猛地头一歪，便瘫软于地。云生见势不好，只好单手挥舞木棍，格挡蛇群，再看那慕采月的腿上还嵌着一只金色蛇头，蛇身已被弯刀斩断，却不曾想那蛇如此执着，身子被斩断却仍旧是咬伤了她。
云生忙将采月扛在肩上，只能单手持着木棍横扫，却是如同渔网抄水，漏洞百出，几只蛇从脚下逶迤爬过。眼看众蛇便要将二人淹没，忽然天空中洒下一大片黄色的粉末，如同下了一阵金粉雨，云生被呛得眼也睁不开，咳嗽连连，心道这下难逃群蛇毒牙，自己与采月即将葬身于此了。不料睁开眼睛一看，群蛇纷纷落荒而逃，自己近处的毒蛇因全身被粉末包裹，像是被灼烧一般剧烈扭动，痛苦不堪，根本无暇再去咬他，云生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诞无比，看那些毒蛇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退散已尽，便急忙将采月放下，再看采月，早已经彻底晕了过去，腿上肿的老大，与另一条纤细的玉腿明显不成比例。正待云生焦急万分却一筹莫展之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话语：
“现在还不帮她把毒吸出来，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云生抬头一看，不远处大树上蹲着一位老者，经他提醒，云生急忙小心将蛇头取下，想到要帮采月吸毒便得除下衣装，立时面色大囧，动作不由得停顿。树上老者见状不由得大打唉声，说道：“用刀割开不就不用脱去裤子了吗！”
云生得到提醒忙将采月的弯刃刀取来，小心割开伤口处的裤子，见伤口处已经肿起，皮肉外翻处，却只冒出几滴浓稠黝黑的毒血来，云生忙附身下去，拼命的吮吸毒血，边吸边吐，却不曾想舌头被这一口毒液激的麻木了起来，云生深吸一口气，再次低身吮吸，如此往复，终于看见伤口处露出了鲜红色血液，心下大定，却不曾想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径直往一旁倒去。
醒转之时已是天明，云生只觉得头痛欲裂，口中焦渴难耐，想张口呼喊却发现嗓子早已失音，说不出话来，抬眼张望时，却看一片青山翠谷，林间鸟啼阵阵，与那夜的蛇林景致天差地别，隐约听得耳边水流声响，回头望时，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身边躺着，不知安危如何。
云生不顾耳边鸟啼阵阵，流水汩汩，双手用力撑地，想要起来去看看采月，可是双腿使不出劲，最后只能挣扎着趴在地上，他觉得自己毒吸多了。
云生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眼中含泪，不住的轻唤：“采月，采月……”正待云生以为采月已经中毒身亡之时，采月忽然缓缓地睁开眼，但是眼神迷离而无神，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惊喜，也都松了一口气，两只手牵到了一起，又沉沉睡去。
待到二人再次悠悠醒转，已是正当午时。不远处树上老者正点燃了火堆在烤鱼，云生与采月已经能够行走，但是浑身乏力，采月腿上肿胀已经消去大半，走路还是有些不太灵便。周围林间花草繁茂，隐隐有馥郁香气。云生和采月现在顾不得欣赏景色，来到树上老者跟前。老者正面朝篝火烤鱼，背对二人，口中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哪，不晓得什么叫知恩图报，真是不懂什么叫礼仪、什么叫教化……”
二人走到近前闻听，采月便欲下拜，但腿部有伤不太灵便，云生搀扶采月跪下，自己也跪下行了大礼，口中说：“晚生柳云生、慕采月拜谢老前辈救命之恩，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老者稍微转动了半个身子，故意板着脸，摆摆手，“免了免了。”
采月说：“老前辈，能不能把名字赏给我们，我们日后也好四处称颂前辈的大恩大德，每逢年节还要为您烧香祭祀，诵经祈福。”
老者一听瞪大了眼睛：“给活人立祠堂？算了算了，”老者边拨浪鼓似的摇头，边说道，“我呐，就是个玩蛇的，发现了一个捕获毒蛇的绝佳所在，便不时去捕捉一二，里面蛇毒蛇胆都是上好的药材，够我数月开销。昨晚巧遇你们中了蛇毒，便救了你们，说来只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你们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云生一脸感激，采月却在心中想：这老者明明刚才还在念叨我们不懂礼仪教化，现在又说别叫我们放在心上。又追问了几句，老者只说自己姓许，大家都叫他许老蛇，别的再不透露。云生与采月又客气了几句，便在老者身边坐定，三人说起昨晚遇险之事，各自唏嘘不已。原来许老蛇捕蛇后天色已晚，便寻了棵粗壮大树，树身撒了防蛇药粉，准备在树上待一晚，明日天色大亮再回家，不料半夜云生二人在树下生火交谈。蛇视力不佳，靠的是对气味与热温的感应，老者看见二人生火心知不好，便留心起来，待到二人遇险，便出手相救，二人又称谢一番。
采月问起了昨晚撒下的驱蛇药粉，许老蛇答道：“这个药粉呐，叫做‘辟蚺’，是我家祖传的驱蛇配方，驱蛇效果你们也见到了，当真是世间少有。”
云生平素最喜欢听奇闻异事，忙问：“什么叫‘辟蚺’？”
“我们玩蛇的对蛇有划分，小而为蛇，大而为蟒，化而为蚺。如果到了蚺的地步，便有了灵性，喜水，体型可大可小，不再卵生而变为胎生，胎儿有蚺衣护体，再进行修炼或是有机缘，便可成为虺。”
云生来了兴致，问道：“那虺又是什么呢？”
“要是成了虺那可就不得了了，传说虺即是龙的幼体，‘虺五百年化蛟，蛟一千年化龙’。我玩蛇几十年，只见过两次蚺，虺更是一次没见过。”
云生听得入迷，正待追问许老蛇如何斗蚺，采月忽然踉跄下拜，口称：“毒伯爷爷，孙女给您磕头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