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骰子·螺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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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钢筋搭成的巨大城堡，K瞪大双眼，头逐渐向上抬起，视线随之上扫如同镜头直摇（Tilt），他的嘴逐渐张开。这里就是“研究院”，全世界所有学者都要聚集在这里做研究，领导者说这是集中力量办大事。

走近钢筋城堡，好像投入巨人的怀抱。立体几何感的建筑特色，给人一种视觉压迫，压得K的心脏砰砰直跳。大门前，两个守卫身穿中世纪风格的铠甲，头盔只露出眼睛的部分，辨认不出表情，却透出寒人的冷酷。两人手中持剑，有人靠近就摆出“X”型，挡住来者的路。“请说出编号。”K老老实实报出自己三十四位数长的身份编码，身份核实正确，两人让出一条道来，K走进大厅。

关于这三十四位数身份编码，很多人表示莫名其妙，说背这么长一串数字对科研没有实际意义。但领导者表示，如果你连这都背不过，我不得不怀疑你的智力水平，而根据你不敢恭维的智力水平，便可以推断你在学术领域能获得的成绩有限。不管有没有道理，领导人说话是算数的，学者们不得不低头服从。

大厅中，K环顾四周，镜头横摇（Pan），眼前的一切使他感觉新鲜。纵使早就听说过这里面许多学者都迫于压力自杀，来到学生时期梦寐以求的“乌托邦”还是使他心潮澎湃。K的最后一任导师对他说过，只有长久待在研究所里工作，才能算是成功的学者。他铭记在心，并留意到导师的表情十分奇特，从某个角度看是沮丧，从另个角度看更像是坏笑。

K看到大屏幕上出现自己的头像，下面写着办公室的房间号——723。K在心中默念这号码，这几天他记的数太多，总怕记混。屏幕画面转变成白板，上面画出了黑色的阿基米德螺线，紧接着，螺线开始匀速旋转。K感到一阵晕眩，脚下都轻飘飘的，像是逐渐沉浸在一片黑白的世界中，沿着高线往圆锥体的深处漫步。

远处出现一个黑影，它慢慢走来，K辨认出那是一个穿黑衣的女人，黑头发黑嘴唇，肩膀上立着两个黑色的四棱锥，顶点（棱锥中各个侧面的公共顶点）与耳坠平齐。她向K鞠躬致礼，比出“请跟我来”的手势，“我是你的负责人，以后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反正你要是敢不包涵，对你自己一点儿好处没有。”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丑话说在前头”。

2

以上是笔者猜想的场景，我希望还原出K刚来到研究所的场景。

去年年底，爆出了一群科学家离奇失踪的新闻，至今也没有下落。这一事件震惊了许多人，包括研究所的核心负责人，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些科学家究竟是怎样逃出密不透风的钢筋城堡的，而他们现在身处何方，又为何没有被发现。

作为一名自由记者，我的报道不会受到利益的拘束。在舆论的一片哗然中，我和读者拥有同样的希望，那就是——斩断造谣，逼近真相！

今年七月份我正式递交采访申请，终于在九月的某一天，我在六个安保人员的护送下来到研究所，上面描写的场景就是我真实所见。这里不让拍照，凭印象天一直是阴的，所有人在压抑中摇摆起伏。我周围的六个安保人员都是相同的打扮，黑色制服，脸上还戴着墨镜，站位为六边形的六个顶点，我被围在中间。

六边形飘进大厅里，在大屏幕前停了下来，大屏幕上渐渐浮现出画面，是旋转中的阿基米德螺线。（而这个名词是我右侧的安保人员科普的，后来的采访中他表明自己曾经是个数学家，因为两年来没有取得任何成绩，所以被赶出办公室，当起了保安。）

“所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我发问之后无人回答，只见他们六人齐刷刷同时把左右拳举到耳侧，庄严而深情地大喊，“为了人类！”夹在其中的我感到不知所措，手下意识地举起，又无力地放下。

“我们该去哪儿了？”

“K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