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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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整，门上响起两声轻叩，阿元推门走进来，弯腰鞠个躬，提起我的皮箱下了楼。雷克萨斯在楼前轻轻哼响，两条明亮的光柱射向漆黑夜幕。

车里弥漫着柠檬初夏的味道，我钻进车，摇下车窗。外面天光隐晦，小院轮廓在夜色下隐隐约约。工业区在沉睡，群山，城市，不远处的海港，都在昏黄灯下酣然入眠。

汽车出了院门，轻盈地打个弯，像条漆黑深海里的游鱼，破开夜浪，驶出工业区大门，穿过城市狭长明亮的街道，转上十八号公路向北驶去。

这是回国的方向。

......

我来这里整整三年了。

工业区坐落在海滨城市一角。城市建在海边一处岬湾上，北、东、南三面临海，离大都两百公里。我刚到时，正值夏初旅游旺季的一个傍晚。我记得车驶进了滨海大道就慢下来，司机阿元不停按着喇叭，但这无济于事，人太多了。

那会儿我也摇下了车窗。

路边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商品，霓虹灯招牌、咖啡座遮阳伞一个紧挨一个，晃得头晕目眩。游人像一波波潮水，从路边彩旗飘扬的商店餐馆里涌进涌出，大摇大摆横穿马路，洒下阵阵欢声笑语。小汽车摩托车小贩的推车，鸣着喇叭喊叫着，相互裹挟纠缠在路上。

阿元气嘟嘟地拍着喇叭摁钮，发出一连串咒骂。夜色升起，海滨大道已经变成一条华丽喧闹漫长的集市，看不见头，望不见尾。

我打量着窗外难得一见的异国风味夜景。街道过去，对面的海滩上，篝火正一簇一簇燃烧着，明亮的光焰一缕缕腾空而起。人群尖叫着牵手跳起踏步舞，小圈子越来越大，有人踩进了水里，溅起一串欢叫和洁白的水花。

海水正在涨潮，阵阵潮声穿过鼎沸的人声，摇动着远远近近升起的夜色。这座喧闹的异国海城透着勃勃生机，阿元对此似乎司空见惯，因为这番意料之外的围堵，他有些怨怒。

......

这里属于亚热带海洋性气候，却深受季风影响。七八月份干旱少雨，海面也似乎冒起缕缕白烟。到了年底，西伯利亚寒流一路南下，从这里打开缺口扑向海洋，湿冷的季风砭人肌骨。有那么几天，下起丝丝冷雨，人们都瑟缩着裹上羽绒服。

......

我们赶到工业区已是深夜。会议室里，阿明和一群人正在开会。屋里烟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