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职的裁判

下午，我刚带女儿学车回来，在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门外“笃笃笃”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原来是楼上的那位费夫人。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林师傅，我家卫生间的楼顶漏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你们家卫生间楼顶有水印吗？”女人有些焦急地说。

“还好呀，我家没什么漏水的！”

“你在这方面比我们女人家内行，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帮我上去看看吗？”费夫人恳切地说，“我猜是四楼卫生间地下有水，这才渗到了我们家来，可她们家却说应该是公共的管道接口出了问题。这方面我也不懂，您是专家，也好给我做个见证！”

费夫人正说话间，四楼的那位沈夫人也下楼来了。她抱怨说，“咱们这栋楼许多人家的防水确实没做好，我也是受害者，五楼的那家阳台上有个水池，我们家挨着的卫生间里的墙皮也起了疙瘩！”

“难不成五楼的水还流到三楼来了？”费夫人反驳她说。

两个女人在我面前叽叽喳喳地争论着，我意识到我这个裁判不好当呢。费夫人瘦瘦条条的个儿，扎一条长辫，她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乍一看眉眼间跟抖音上那个有名的南拳女明星非常神似。记得有一回她们家的电闸坏了，还是请我去帮忙修好的。大约是这个原因，她对我一直很信任。

那个沈夫人据说更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说话高声大嗓，疾言厉色，能说会道。她在外边跑汽车销售，业绩不错，公司为此还奖给她一辆小汽车。有一阵宿舍楼里出现偷盗现象，沈夫人联合几位女业主挨家挨户地收费用，说是要在一楼和顶楼装防盗门，只是后来这事不知怎的不了了之。也正是在那一次，那女人一副女强人的做派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跟着费夫人到了她家的阳台，她指着墙上泛黄起层的墙面对我说，“您看看，这是不是楼上漏水引起的！这样下去怎么行啊？”我知道那面墙的背面是一处小卫生间。我决定到里面看看。这时我才注意到家里的男主人不在家，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沈夫人的母亲。

那一处卫生间的墙面都贴满了瓷砖，顶上被扣板装的严严实实，只在落水管被包住的一面墙体瓷砖上出现了几道水迹。“林师傅，这是上面在漏水吧？”费夫人问。

我说，“要是能将扣板打开看一下就能判断了，如果房顶上都有水迹，那必是上面漏水无疑了；如果只是在墙角落水管处有轻微的水印，那可能就是沈夫人说的公共落水管的接头出了问题。”

还没等费夫人说话，跟着进来的沈夫人又叽里呱啦地诉起苦来，大谈五楼的人家防水做得差劲，怎样将她家的墙面弄得一塌糊涂云云。这女人明显有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之意。

“您能帮忙将扣板打开看一下吗？反正旧了也没多大用！”费夫人问。

“这恐怕不妥，不好拆的，弄开了就坏掉了，那样就太可惜了！”我解释说。

一旁的沈夫人连声附和，也力劝费夫人不要拆扣板。沈夫人又继续打她的情感牌，向费夫人连连诉苦。她们之前大约有过一场交锋，双方各持己见，争执不下，费夫人这才想到找我这位裁判帮忙做个见证。那时候两个女人又在房里亲密地聊了起来。

两个女人还在喋喋不休交谈着的时候，我趁机退出了房间，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