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
2019-02-14 本文已影响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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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收到他亲大哥,也就是我二大爷的信的时候,正在窑厂上夜班。他先把饭盒里的一团生面用手轧成饼状,犹豫着要不要分成两块,然后放到了炉子侧壁的搁条上,等着烤出熟香。肚子其实在蹬着他的小飞轮上班的路上已经咕咕作响了。
信上说,大元考上广州的大学了,全寿光县金榜题名的只有三人。但沒钱上,沒路费去。盼六弟与青岛诸兄弟商议,出的起15元,就去。出不起,就不去了。
大元,是二大爷的儿子。爷爷把业字辈孙子的老大老二老三起名为大元,二元,三元,小名中透着大气。
父亲一边嚼着火烧,一边寻思怎么和我妈说,竟忘了吃完了,想着还有块沒吃。
这时在青的四个兄弟,老五正躺在医院里等手术呢,肠梗阻。大夫让兄弟几个来备血,我妈也去了,血型对,但正怀着我哥,大夫说输了血就回了奶,不能输,父亲才作罢。输血补助的20元,父亲又拿去买了只老母鸡熬好送了去。父亲和五哥,差2岁,两人十几多一起闯的关东伐木,一次煤烟中了毒,我爸被人扔到雪地上,他哥哭喊着央人才救回来。幸运的是这个病房里的病人都死了,只有我五大爷活了下来。
大元上学去了,转年她的母亲就病入膏肓,腹大如孕。其病据说起于一场生产队的分粮纠纷,二大娘没有活出荒年。
老八老九正在当兵。老八在近郊,过年带回白莱和猪肉,总算让我家吃上饺子过了个年。